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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不能再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了。
荔枝送了就送了,需要解釋什麼嗎?虧他還想著給她採買更多荔枝回來補償,她不領情就算了!
薛鏡寧聽了,卻冷笑:“我恃寵而驕?‘寵’在哪裡?寵在我雖是你的正妻,卻連送荔枝都不跟我商量一聲嗎?”
她的心口憋得疼,這會兒反覆安慰自己他們表兄妹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也沒用了,就是難受得要命。
“正妻?”陸謹沉也吵上了火氣,嗤笑了一聲,“你別忘了你的‘正妻’是怎麼來的,若不是太公,你以為我會娶你嗎?”
說完,忽地冷靜了下來。
眼前的薛鏡寧身子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努力忍耐著哭聲。
“你……”陸謹沉又不忍心了。
明明剛才那句話,在新婚之夜的時候他能毫無負擔地說出來,可是這會兒說出來後,卻後悔了起來。
薛鏡寧雙眼紅得像兔子,顫聲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了。我小戶女一個,沒有資格休夫,你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爺,煩請你主動休妻吧,我等著你的休書。”
說完,便奔去了臥房,大抵是蒙著被子哭去了。
陸謹沉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
她讓他休妻……
她是傻子嗎?
她知不知道,她如果被他休了,以後會過得多悲慘?!
況且,他要是敢休妻,太公非得被活活氣死不可。
陸謹沉壓抑著一團亂的情緒,抬步走向了書房。
當晚,便在書房睡下。
*
轉瞬就到了七月初七,七夕節。
薛鏡寧和陸謹沉在那天之後就沒再說話了,她還會特意避開他,因此兩人連碰面都很少。
她一邊等著他的休書,一邊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將買的禮物送給了侯夫人,還給陸太公送去了泡腳方子,天天跑去陪太公聊天。
陸太公雖然老了,但是感覺卻敏銳得很,早就看出了薛鏡寧跟陸謹沉鬧了彆扭。
於是,七夕這天,陸太公把他們倆叫到身前,讓陸謹沉帶薛鏡寧出去逛七夕夜市。
薛鏡寧心想陸謹沉肯定不樂意跟她逛,而且她也不想理陸謹沉,於是連忙絞盡腦汁地想一個拒絕的理由。
還沒等她想出來,陸謹沉卻已經點頭答應了,還當著太公的面,握住了她的手。
兩人已經很久不曾牽手,薛鏡寧下意識地一縮,陸謹沉卻更加牢牢地抓住了她。
太公一臉欣慰地看著他們,笑道:“小夫妻出去好好逛逛吧。夜市人多,沉兒保護好鏡寧。”
陸謹沉點頭:“太公,我會保護好她的。”
薛鏡寧不忍違逆太公,也只好點頭同意,跟著陸謹沉出了侯府。
出來之後,她就想收回自己的手。
可是陸謹沉牽得緊緊的。
“你——”薛鏡寧怒瞪著他,前些天不是還說要休了她嗎?
便是在太公面前裝恩愛,這會兒已經出來了,也該鬆手了吧。
“太公讓我保護好你。夜市人多,不好好牽著,走散了小心被人牙子抓去。”陸謹沉心情頗好,故意嚇唬她。
睡在書房這幾天,不知道為何總是不習慣,見她故意躲著自己,心裡更是郁猝。今天被太公叫去,忽然見到了好幾天沒見的她,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他不想深究為什麼會這樣,但他不想她再跟自己鬧彆扭了。
也不知道她那天哭了多久。
“薛鏡寧——”他突然喚她。
“幹什麼。”薛鏡寧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說實話,她才不怕會被人牙子抓去,可是她剛剛使勁掙也掙不脫他的手,也只好由他牽著。
“我不會休妻的。太公年紀大了,經不起刺激。就是為了太公,我們也應該在他面前好好的。”
其實,自從娶了薛鏡寧之後,他就沒想過休妻。這其中或許不止這一個原因,但這卻是最好說出口的,而且薛鏡寧一定會同意的原因。
“……好。”薛鏡寧點頭。
這幾天一直沒收到他的休書,她便猜到原因了,肯定是顧及著太公的身體。
她那天也是衝動了,回頭想了想,如果他們成親不到一個月就和離,太公一定會被他們氣死的吧。
太公是現在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了,她一定不要傷害太公。
再難過,她都能忍下去的。
“但是,我以後不會再說那種話了。”陸謹沉的聲音忽然又飄入她的耳中。
什麼話?
薛鏡寧等著他說得更清楚一點,可是他沒再說了。
兩人安靜地朝著夜市走去,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七夕無月,星子漫天。
風也溫柔極了。
兩人皆感到難得的安寧。
*
及至夜市,一下子便喧鬧起來。
無數年輕的男男女女匯聚成熱鬧的人潮,在夜市里川流不息。
薛鏡寧已經十年沒來鐸都的夜市了,因此倍感新奇。
陸謹沉瞧她這“村姑”進城的模樣,心裡奇異地柔軟起來,嘴角也噙上了一抹笑。
“走,帶你去看好玩的。”陸謹沉將她的手牽得更牢,帶她去看雜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