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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鏡寧鼻子一酸,眼角漸紅,倔強地抿著唇。
陸謹扇知道自己戳中她的心窩子了,得意洋洋地笑起來:“如果我是你呢,我就會夾起尾巴做人,別妄想其他的了。”
薛鏡寧咬了咬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三小姐,我該如何做用不著你教。再怎麼說,就算你不尊重我是你嫂嫂,你也無權插手我丫鬟的名字。她就叫雪扇,不會改。就是陸謹沉站在我面前讓我給雪扇改名,我也不會改。”
“怎麼回事呢?”陸謹沉正巧走了進來。
他回府後聽說妹妹陸謹扇回來了,於是過來落仙閣看看,沒想到剛走進來,便看到薛鏡寧和陸謹扇兩人眼瞪著眼,似有劍拔弩張之意。
而且,他還聽到了薛鏡寧提到了他。
“二哥!”陸謹扇眼睛一亮,小步奔到陸謹沉身側,抱住了他的胳膊,“二哥,薛鏡寧的丫鬟雪扇撞了我的名字,我想讓雪扇改個名,名字都給她想好了,就叫‘雪蟬’,多好聽的名字呀。可是薛鏡寧護著不讓,這點合情合理的要求都不願滿足我,你娶的是什麼妻子呀,一點也不通情達理。”
“哦,這樣嗎?”陸謹沉看向薛鏡寧。
薛鏡寧站得筆直,眼角紅紅的,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說出口的話卻堅毅而果斷:“就是整個侯府都來向我施壓,我也不會給雪扇改名。”
陸謹沉本來只是玩味地看著,卻突然心頭一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皮囊生得太好的緣故,薛鏡寧只要一委屈,就顯得格外地楚楚可憐,哪怕這時候嘴裡放著狠話,也只讓他感到一股可憐巴巴的倔強。
——特別招疼。
陸謹沉深吸一口氣,按下心尖莫名的癢意,往陸謹扇腦門上戳了一把:“你啊,成天裡就知道生事,能不能消停一點。你一個小姑娘家的,有什麼諱好避的?天底下名字里有‘扇’字的多了去,你一個個讓人家避去?”
陸謹扇沒想到他竟然站在薛鏡寧那邊,臉色登時就拉下來了,不顧薛鏡寧在場,嘴快道:“二哥!你不是不喜歡她嗎?你以為我真是想讓人避諱嗎?我這是替你不平,替你教訓她呢!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為她,可能爹早就同意讓你和——”
“謹扇!”陸謹沉一把呵斥住她,“你越說越沒邊了。”
陸謹扇不服:“我就不相信你不意難平!如果真的認了這樁婚事,認了薛鏡寧,你又怎麼會——”
“陸謹扇!”陸謹沉的臉色沉如黑鐵,“以後不要再說。”
陸謹沉更氣,本來還想繼續說,可是昂起腦袋看到陸謹沉的臉色時,頓時被嚇到,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了,“哼”了一聲跑出去了。
“謹扇那丫頭就是這臭脾氣,你別往心裡去。”陸謹沉緩和了面色,看向薛鏡寧。
薛鏡寧卻問:“秦姑娘的腳扭傷了?”
“……謹扇跟你說的?”陸謹沉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沒錯,她那天不小心扭傷了腳,姨父姨母都不在家,她一時沒了主意,只能想到我這個表哥,所以我急忙趕過去幫忙。”
“哦……”薛鏡寧垂下腦袋,本來還想問問這件事有哪裡不能跟自己說的,怎麼偏生就是一句話也不說,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這樣的詢問好像在自取其辱。
她應該要一直記住的,他一直就沒把她當成自己的妻子,那麼他的一切事情,又有什麼向她交代的必要呢?
可是明明……他們更早認識呢。
明明……是他說過要娶她的呢。
他怎麼就……怎麼就忘了呢?
“好了,我們回去吧。”陸謹沉看著薛鏡寧垂下去的腦袋,不知怎麼的心裡便悶悶的,“你放心,雪扇不用改名。如果謹扇那丫頭再來找茬,你只管來找我。”
“好……謝謝你。”薛鏡寧壓下酸澀,低聲向他道謝。
這聲音輕輕的,像貓咪收著爪子往他心頭撓了撓,弄得他很不是滋味。
他好像不是很喜歡薛鏡寧溫溫柔柔地跟自己客氣的樣子。
有一種突然而至的疏遠。
*
過了幾天,皇上賜了八斤荔枝給靖安侯府。
七月正是荔枝當季,但是荔枝喜熱,乃南方之物,而北漠國大多乃北域,只有南邊極少的地方適合種植荔枝,所以對北漠來說,荔枝實屬稀罕物。
是以,皇上賞賜八斤荔枝,已是靖安侯府極大的榮耀。
不過,靖安侯府人口頗多,先要孝敬太公,然後便是侯爺侯夫人,之後才是小輩,而且這個庶少爺那個庶小姐的都得照顧到,因此雖然作為嫡子的陸謹沉分得算比較多的,也只得三十來顆而已。
薛鏡寧是很喜歡吃荔枝的,但是荔枝少而貴,小時候逢荔枝當季,還能吃上幾顆,薛太公過世之後,她就再沒吃過荔枝了。
但是,荔枝的味道一直留在她心裡。
因此,當賞賜的荔枝送到忘情軒時,她簡直雙眼放光。
不過,那會兒陸謹沉正好出去了,她想著不能吃獨食,於是一顆也沒碰,咽著口水讓雪扇拿去冰庫放好,等陸謹沉回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