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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鏡寧果斷地伸出筷子,夾了一筷子東西放入陸謹沉的碗裡。
——卻又是一塊黃魚。
陸謹沉:“……”
她是故意的?
他不喜歡別的女人給他夾菜為真,不喜歡吃魚也為真。
他剛剛親口說了不愛吃魚,薛鏡寧難道沒聽到他的話?
她不是想討好自己好坐穩小侯夫人之位嗎,就是這樣討好的?
薛忠面色頓時尷尬,想開口替薛鏡寧解釋都不知如何說起,只好一個勁兒地瞪她。
薛鏡寧卻自覺已經完成任務,又開始吃起自己的飯來。
陸謹沉僵硬著沉默了一瞬,鬼使神差地夾起了她夾給自己的那塊黃魚,視死如歸地慢慢遞入口中……
薛家眾人:……說好的不愛吃魚呢?
*
飯畢,陸謹沉跟著薛鏡寧往惜風院走去。
薛鏡寧沉默不語,快步走在前面,似乎身邊沒他這個人。
陸謹沉眉心緊攏,不對勁,從他來薛府到現在,薛鏡寧一句話都沒對他說,一副對他愛理不理的樣子。
難道就因為他之前先離去了,沒跟她一塊兒回門?
他現在不是已經來了,她還跟他拿喬什麼?
而且,他還吃下了他並不愛吃的魚。
她還想怎麼樣?
“薛鏡寧,你怎麼回事?”陸謹沉越想越氣,在兩人走入惜風院時,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不就是來遲了,你還不理我了?”
“疼——”這一下正好抓在薛鏡寧的左手傷處,她猝不及防,忍不住叫疼。
“怎麼了?”陸謹沉沒來由地心口一緊,立刻捋開她的袖子。
看到她紅腫的手背,他頓了一瞬,厲聲道:“誰幹的?”
薛鏡寧一聲不吭,甚至想縮回自己的手。
陸謹沉不敢碰她受傷的地方,卻不允許她若無其事地縮回去,便扣住她的手腕,再次沉聲問道:“誰把你的手弄成這個樣子的?”
明明早上出來的時候,還好端端的。
“薛家的?”見她不說話,陸謹沉開始猜,“薛忠?李氏?你那個妹妹?或者是你那個弟——”
“是你。”薛鏡寧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我?”
想起早上的事,心底那股委屈又漫了出來,薛鏡寧竭力保持著語氣的平靜,解釋道:“今天早上你下馬車的時候,我拉住你想問一問你要去哪兒,你急著離開,什麼也沒說便甩開了我的手,就是在那時候,手撞在了馬車上。”
說完之後,兩人之間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好一會兒,陸謹沉才道:“那你吃飯的時候怎麼不說?——上藥了嗎?”
他垂目看向她的手背,又紅又腫,有些地方還滲出了血絲,一看就是沒上藥。
“雪扇!”他皺著眉頭喊她的丫頭。
“姑爺,雪扇在!”雪扇連忙奔上前。
平時姑爺和小姐在一塊時,她總是隔得遠遠的聽候吩咐,剛剛看到小姐的手似乎受傷了,她簡直要嚇死,小姐之前怎麼都不說呢,竟一個人熬著……
“惜風院有跌打損傷膏嗎?給我拿過來。”陸謹沉牽起薛鏡寧的另一隻手,“走,我給你上藥。”
薛鏡寧抿著唇,心裡複雜萬分地跟著他走去廳堂。
雪扇很快拿來了膏藥,陸謹沉讓她退下,親自給薛鏡寧上藥。
“疼就告訴我。”他低聲說著,帶著被竭力壓制的愧疚。
薛鏡寧沒說話,但還是點了點頭。
陸謹沉的大掌輕輕托住薛鏡寧的左手,另一隻手用木勺沾取了一些膏藥塗抹到她的手背上。
他微側著頭,一邊神情專注地塗藥,一邊艱難地開口:“咳咳,我、我當時不是故意的,我急著走沒注意到甩開了你的手,更不知道弄傷了你。”
薛鏡寧心頭漸軟。
陸謹沉又道:“你看,你剛剛故意給我夾我不愛吃的魚,我不也吃了?勉強算給你……給你道歉了,兩相抵消,怎麼樣?”
薛鏡寧輕聲道:“我不知道你不愛吃魚。”
“我剛剛吃飯的時候明明說了,你連我說話都沒在聽。算了,不跟你計較了——那你也別跟我計較了?”
其實,以她的身份地位,在他面前沒有什麼計較的資格,陸謹沉也不怕她跟自己“計較”。就算她告到太公那裡,也不過被太公說一頓而已。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他心頭縈繞了一股揮散不去的歉疚和淡淡心疼,似乎一定非得要她親口原諒才能消散不可。
薛鏡寧失笑:“我也沒說要跟你計較……”
可以肯定的是,能讓他甩開她慌忙離去的人一定比她重要,不過此時她已經不想再去追問什麼。
他能拉下面子向自己示好,已經很出乎意料了。
她總是很容易對他心軟。
他是自己的驍哥哥啊……
得了薛鏡寧的話,陸謹沉覺得好受多了,不過,看著她紅腫不堪的手背,他心頭還是像被人拿著細針戳刺似的。
“你要在家住幾天?”他問。
按照鐸都的習俗,新娘子回門最少應住七天,薛鏡寧也只想待七天,便道:“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