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2)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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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大集,人聲鼎沸,很是熱鬧。

  花柏林牽著小寒走在皇上外側,儘可能的將摩肩接踵隔絕開來,還一心三用的記下小販所賣東西的價錢,他不比高坐廟堂之上的皇上,便是遠在青州時一有空閒就會去集市上走走,對物價不說清楚得很,卻也足夠他知曉兩地差距之大。

  京中居不易,其中吃也是不易之一,等閒物品京城所賣的價錢是青州的雙倍甚至三倍,可見居京中開支之大,以至不少家底不豐的官員入仕途幾年都仍需賃屋而居,連自身生活都無法安穩,又如何能要求他們清廉。

  長姐曾私下告誡過他有些事便是看破如今也不是說破的時候,便是真到了說破的時候也需得用好方法,在官場,無論有多大的抱負首先都得學會自保,若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何談抱負。

  他懂,也了解皇上如今年輕氣盛目下無塵的性子,所以他從不說,因為他們都還太弱。

  長長吐出一口氣,把價錢再次在心裡回顧一遍確認自己記住了,花柏林眼神四顧,突的眼神一凝,在一個攤位上定住就不動了,巧得很,皇上也在此時注意到了。

  「這可真是有意思,柏林,你說是不是?」

  花柏林也覺得……有意思。

  一個男裝打扮的姑娘家賣著長姐做出來的水果罐頭,可不就是有意思。

  長姐想得長遠,早早就給他們上了一課,教他們如何辯雌雄,讓他們在這事上不至於摔了跟頭。

  真是有先見之明,花柏林心想,邊在嘴裡應和道:「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人。」

  「太傅素來未雨綢繆,何時料錯過。」

  花柏林笑,「確實是,當時我還覺得不甚必要,顯然長姐比我可要有遠見多了。」

  「廢話,不然為何她能成太傅,你只是個伴讀。」

  「……」花柏林捂著胸口低頭看向曾寒,「小寒,給我揉揉,有點疼。」

  「哈哈哈。」皇帝笑得張揚,捶了柏林肩膀一計往那邊走去。

  和旁邊的攤子比起來,這裡明顯要清靜許多,便是有幾人也只是看看,沒人說要買,水果罐頭如今在京中已經賣出了名氣,和它的味道甜美好吃一樣有名的是它的價格,這絕不在普通百姓的消費清單內,而來這趕集的幾乎都是平頭百姓,只看不買也就在意料之中。

  攤位後兩個臉蛋小小,長相清秀,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小少年』神情明顯有些焦急,所以當看到穿著打扮明顯不同於一般人的幾人走近時眼神便亮了,稍年長一些的那個推開另一個,有些緊張的上前招呼,「幾位可是要買點罐頭回去?」

  皇帝和花柏林幾乎是立刻就看出來了,這位是主子,膽子比丫鬟要大些,這齣來做買賣不用說也當是她的主意,下人可不敢攛掇。

  看幾人不說話,還不知自己已經被人看穿的姑娘家又道:「這罐頭都是上月才出的,極是新鮮,幾位可以嘗嘗味兒。」

  就見那姑娘使了個眼色,旁邊的丫鬟雖然緊張但也動作麻利,從一個罐子裡取了幾小塊放至一個小碟子捧到幾人面前,還放上了簽子。

  皇帝似笑非笑,知道先切成小塊備用,又有眼色識人,且不是誰都給試吃,倒也有幾分機靈。

  簽起一塊放入嘴裡,味道和他在宮中食用的無甚差別,來路應是沒有問題,倒是他多心了,還以為有人要插手太傅的買賣。

  放下籤子,皇帝在那兩人瞠目結舌的眼光中轉身離開,花柏林忍笑,牽著小寒趕緊跟上,只當沒見到那兩人臉都氣紅了。

  「回頭讓人查查哪家的。」皇帝冷笑,「想學太傅也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花柏林愣了愣,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兩人一眼,見那兩人還正看著這頭便又收回了視線,輕笑了笑,道:「若長姐知曉了定然非常開心。」

  皇帝回頭看他。

  「祖父曾問過長姐可願在仕途一道上發展,長姐拒絕了,毫不猶豫。」花柏林不閃不避,依舊笑容滿面,「我曾問長姐為何,女子不易,便是家中女眷都無不希望她能走得更遠一些,有她在前,女子無能這樣的話便要收著些說了,長姐卻說後繼無人,她一個人力量有限。」

  皇帝不由得看向那兩個低下頭去說話的女子,花柏林也看了過去,「長姐說她的存在只要能讓女人堅強一些,不要在別人說沒用之前就先自己肯定了自己的沒用就算她微末功勞,以長姐的性子,若知曉有人想跟隨她的腳步不知會有多高興。」

  皇帝心裡的惱意漸漸褪去。

  花柏林把小寒往身邊帶了帶,繼續道:「長姐還說希望我們將來娶回家的女子都有膽有識,言之有物,而不是唯唯諾諾言聽計從之人,她說希望我們娶的不只是一個名份上的妻子,而是能放心交付後背,互為依靠之人。」

  「難。」皇帝往前走去,世家教女兒首先就是教她們娘家才是她們的倚仗,有娘家撐腰才能在婆家站穩腳跟這樣的觀念根深蒂固,難以撼動,所以娶一個只為他的妻子……他從不曾想過,也不敢想。

  花柏林知機的歇了話頭,問起旁邊攤位上東西的價錢來。

  應對了太傅的考較,吃了一頓味道極佳的齋飯,又去大殿上了一柱香,實在是不能再耽擱時皇帝才戀戀不捨的回了宮,柏林則留了下來,和長姐說了今日在集市上發生的事。

  花芷凝眉,「你瞧著皇上可是想開了?」

  「應該是,後來下邊的人把資料呈上後也只是隨意放在一邊,沒有要發落的樣子。」

  「可知那姑娘是哪家的?」

  「白家。」花柏林忍不住笑,真是隨便一個人都和長姐有淵源。

  花芷也有些訝異,「白銘夏白世叔家的?」

  「是,他的長女,年十歲。」

  花芷確實沒想到,不過白世叔確實是要比四叔年長兩歲,且成親又早,有個十歲的長女倒也在情理之中。

  心思轉了幾轉,花芷肯定了柏林今天的表現,「我不能成為提不得碰不得的那個人,以後你需得在這方面多加注意,有些事情在初露端倪時就消除隱患。」

  「是,長姐。」花柏林撒嬌似的替皇上說話,「他就是把您看得太重了。」

  「我知道,我都記著,可大面上需得拎得清,他是皇上,過輕過重都是災難。」

  「是,我會用心留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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