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瘋狂的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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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一直緊閉的廂房門打開,以花柏林為守的花家子皆穿一身寶藍衣裳魚貫而出。

  他們排列整齊無聲的跟到顧晏惜身後,就如同送親一般,雖然不過寥寥數步,雖然沒有任何言語,心意卻盡在其中。

  顧晏惜抱著人進了中堂,禮部尚書魏大人今兒客串了一把禮賓,此時便高聲唱喏道:「吉時已到,新人行成婚之禮,一拜天地。」

  顧晏惜抱著人朝著門外躬身行禮。

  「二拜高堂。」

  顧晏惜轉過身來朝著左邊的祖母和皇上,右邊的花老太爺以及花平宇夫婦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自是不行,魏容文反應快,當即道:「夫妻相擁。」

  顧晏惜素來不喜過於油滑的魏容文,這會對他卻有了少許改觀,官員誰不油滑,遇事明哲保身是他們每個人的本能,可有的時候又需要他們這種油滑。

  「禮成!」

  觀禮的人一眾人紛紛行禮,欲道賀,可沒有誰能說得出恭喜。

  顧晏惜卻笑了,滿心歡喜,也滿臉都是真心實意的笑意,想了這麼久的事終於如願以償,他怎能不喜,阿芷不過是睡著了,待她醒來知曉自己已為人婦不知會是何表情。

  不過沒關係,等她醒了他就三媒六聘,把這次缺的都補上,十抬大轎把人娶回他的世子府去。

  抱著人,顧晏惜鄭重向客人回禮,「多謝大家前來,他日再……」

  「砰!」

  眾人回身看去,都愣住了。

  那個一身軟甲著身,束髮散亂一身風塵的人,不是芍藥是誰!她這算不算是……算不算是無詔回京?

  芍藥風一樣卷進來,二話不說就去搶晏哥手裡的人,顧晏惜自是不讓,於老說阿芷的身體已極為虛弱,哪裡經得起她那麼粗魯的動作,更何況她還一身髒污,別反倒加重阿芷的病情!

  待到其他人反應過來時兩人已一來一往的過了數招,太皇太后覺得好笑之餘又無比心酸,此時她卻也不急著開口,皇上是個有主見的人,外有朝臣輔佐,內有太傅指點,他如今行事越發有章程,也就不需要她這個老祖母去他面前指點江山,都已是半截身子埋土裡的人了,權也好勢也罷還能掌幾日,倒不如索性早早撂了手,皇帝安心,朝臣安穩,她也能保住最後那點祖孫親情。

  做皇家的人難,做皇家的媳婦難,做皇家的老祖宗更難,箇中滋味再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皇上果然開了口,他起身走過去攔住了芍藥,「朕叫你回來是給太傅治病的,怎麼還動上手了。」

  芍藥看他一眼,到底是沒撂臉子,身為主將卻無詔回京,此乃大罪,可皇上當眾這麼一說就等於把這事給遮掩過去了,這份維護在皇家實為難得,她自也要承情。

  顧晏惜小心的把阿芷往上抱了抱,頭也不回的吩咐,「先去把自己洗一洗,換身衣裳。」

  芍藥抿唇,轉身出了門,手腳利落的丫鬟已打了水快步送進了廂房。

  不想阿芷此時的樣子被人看了去,顧晏惜向高堂上幾位再次行了禮便抱著人重又回了屋,就算面上再雲淡風輕此時心裡也忐忑不已,芍藥是他叫回來的,論經驗老道,芍藥自是不及於老,可芍藥的膽大和在這一道的天份卻也是少有人能及,於老便曾說過他天份不及芍藥,這是他眼下唯一的希望。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顧晏惜頭也不抬的將阿芷最近這段時間的情況一一說明,就連於老用的什麼方子他都一字不落的背了。

  芍藥便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也心裡發顫,「金針,金針都用過了?」

  「對。」顧晏惜起身讓開位置,「看你的了。」

  芍藥深深呼出一口氣,半點不耽誤的坐了下去,閉上眼睛號脈。

  日夜兼程的趕回來,她想了許多花花可能出現的情況,然後一一對應那個情況要用的藥方都想好了,可眼下這一種是她不曾想到過的,一時間她甚至覺得……無藥方可用。

  脈象已幾近於無,油盡燈枯之象。

  「為什麼。」芍藥抬起頭,神情慘然,「我需要時花花就是我的依靠,你需要時她能讓你全無後顧之憂,花家需要時她能成為她們的天,小六兒需要時她就是他的保護傘,可她需要時我們誰也幫不上她!這世道不公平,什麼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她能力大礙著誰了,就非得拿自己的命去填!是不是大慶沒了,所有人生不如死的活著她反倒能好好兒的陪著熬了?」

  顧晏惜沒有攔著不讓她說這算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話,因為他也曾在心裡這麼問過,只是沒人能給他答案,就像此時也沒人能給芍藥答案一樣。

  捂住臉片刻,芍藥起身往外走去,「我去找師傅。」

  於老正在等著她,「看過了?」

  芍藥趴到桌子上不動,也不說話。

  於老嘆了口氣,這個徒弟素來愛憎分明,對大姑娘的親厚根本不用說,只看她在對方面前表現得有多小孩兒心性就能看得出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如今最大的問題是她對外界沒有反應,她的意識就好像沉睡了,只要她能有點反應身體就會本能的開始修復。」

  芍藥猛的抬起頭來,眼裡的光亮得灼人,「沒反應?」

  於老不知道這膽子天大的弟子想幹什麼,謹慎的道:「她昏睡已有數日,其間我給她放血數次,她都不曾有過半點反應……」

  芍藥話未聽完就往外跑去,法子錯了!

  給花花放血有什麼用,她何時憐惜過自己,就是往她身上割肉她也未必會喊痛!

  可如果是給花花在乎的人放血,割她在乎的人的肉,你看她還睡不睡得住!

  尚未離開的賓客就見芍藥又一陣風似的卷了進去,然後她又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出來,站在走廊下朝著抱夏招手。

  「你去和花花說,就說我在前線陣亡……不,不是。」芍藥來回踱了幾圈,身上那股子瘋意無遮無掩,「你去和花花說我無詔回京,皇上要砍我的頭,對,就是這樣,花花肯定會生皇上的氣,她會醒的。」

  「……」皇上覺得自己有點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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