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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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大皇子被請進了守將府,一進門,滿腔被避而不見的鬱氣還沒發泄,到嘴邊的話在見到坐於主位帶著面具的人時全給吞了回去。

  七宿司首領,他怎會來此?!

  他人生中所有的羞辱,所有的不堪都是被這個人逼出來的,只要一想到那日在七宿司刑堂他的一舉一動他就臉皮發燙,羞的,惱的,也是恨的。

  一見著這個人,那些他永遠都不想再記起的回憶便一股腦的全涌了上來,站在門口怎麼都邁不動步了。

  「大皇子。」吳永中規中矩的行禮,他此時其實也有些懵,在看到這張面具之前他從沒想過世子就是七宿司首領,知道了這個不得了的秘密,他總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滅口……

  顧承德勉強一笑,到底還是進了屋,「不知七宿司首領也在。」

  「本官以為你應該並不意外。」

  大皇子心裡已有些不妙,卻還是硬著頭皮道:「不知何出此言。」

  「李公公,本名李萍。」看著大皇子驟變的臉色,顧晏惜嘲諷的勾起嘴角,繼續語出驚人,「朝麗族餘孽。」

  「這不可能!」顧承德想也不想就反駁,「她跟我七年,對我忠心耿耿,就是我被流放也悄悄跟了過來侍候,且我行事雖不曾避諱她卻也沒有事事當著她的面決斷,她謹守本份,對我沒有過半分不利,這樣的人事怎會是朝麗族餘孽?絕對不可能!」

  「對你沒有過半分不利?若真如此,你此時應該還是皇上抱有期望的長子,是儲位之爭中最有希望的大皇子。」

  「這與她何干?」本就滿腔怨恨的顧承德暴怒,「是誰將我從那個位置踢下來?是誰讓我失去這一切?是誰連我外家都不放過,斷掉我翻身的希望?是你,是你七宿司!」

  「是我讓你向皇上進獻丹藥?」

  「我……」大皇子一口氣堵著上不去也下不來,這事他是做得虧心,可歷史上磕藥的皇帝還少了?不就是想讓父皇多放手一點事情給他嗎?

  「你可知,皇上若再服食兩個月丹藥,藥食無醫。」

  大皇子如聽著天方夜譚,半點不信,他冷笑,「莫欺我什麼都不懂,歷史上多的是吃了幾十年丹藥的皇帝,父皇才吃多久。」

  果真如此!是他大意了,顧晏惜眼神和緩了些,老大有私心,卻沒想過要皇伯父的命,他以為自己獻上的就是一般的丹藥,吃上三五年也不會有問題,可他不知道有人借了他的手行了多大的事。

  「李萍是朝麗族餘孽這一點她已經認下。」示意陳圖將證詞遞過去,顧晏惜又道:「既不信皇上因你獻上的丹藥差點送命,那便回去親自瞧瞧吧,朝麗族捲土重來已成事實,你即便失了皇子身份卻也是受皇室教育長大,當知道這事的嚴重性,這一路好好想想要和七宿司交待些什麼,陳圖,帶他下去,做好準備,明兒一早回京。」

  「是。」陳圖將看著證詞一臉不可置信的大皇子帶走,始終沉默的吳永才開口:「真讓他回京?」

  「陰山關的魑魅魍魎夠多了,不能再將他放在這,之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顧晏惜取下面具,「陰山關就交給你了,好好借用花家人的腦子,尤其是花老大人,別忘了花家祖上是能以一己之力助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的軍師花靜岩,他未必就沒有留下點什麼東西給後代。」

  「下官明白。」

  「一旦生變便宜行事,後果本官擔著。」

  吳永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鄭重的向他行了武將的最高禮節。

  世子比皇子還得皇上看重在朝中不是秘密,有時候他甚至暗搓搓的盼著那個位置有一天會是這個人坐上去,不論哪個皇子都不會有世子做得更好,他不止一次覺得世子行事有太祖風範,值得他們這些人忠心追隨。

  可是他也知道,世子和皇子,終是不一樣的。

  次日天邊才露微光,花家的大門就打開來,起得早的人便看到一直沒有露面的花家大姑娘從屋裡走出,後邊是花家一眾人,那模樣分明是在道別。

  因著身體還未完全恢復,花芷明正言順的和顧晏惜共乘一騎,曾寒由賈陽帶著上了馬。

  「我這就回了,家裡我會看照看,你們無須擔心。」

  花屹正昨天得了麼兒轉達的話,心裡更覺神傷,「路上當心,不論何時切記以自身安危為重。」

  花芷抿了抿嘴,點頭應下。

  她又看了眼父親,這個平日裡沒什麼話的男人這會照常沉默著,對上她的視線便點點頭,沒有一個多餘的字。

  眼神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花芷在馬上傾身一禮,「保重。」

  顧晏惜同樣微微傾了傾身,輕輕踢了踢馬腹,臨影便小跑了起來。

  馬蹄聲由近及遠,直到沒了聲息,花家門前寂靜一片,花屹正背著雙手往前走了兩步,站定,「那天就是在這裡吧,芷兒在這裡擋住了來索命的黑衣人,你們倒是忘得快。」

  也不管聽到的人作何感想,他看了無人的路口一眼,背著雙手回了屋,清瘦的背影看著像是都彎下去了些。

  花平宇身體微微發抖,嘴角抿成一條直線,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他為女兒不平,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在那天之後芷兒就叫他什麼都不要做不要說,花家總歸是花家人的花家,就算是為了以後的安穩也不能成為她花芷的花家。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們怎麼能,怎麼能真的就理所當然的疏遠芷兒,忘了那個晚上她為他們浴血奮戰連命都可以不要。

  怎麼就能忘得這麼快!

  馬背上,顧晏惜低頭看向臉上帶著笑意的阿芷,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也就不提,「傷口還癢嗎?」

  「不了,芍藥的藥管用得很。」正在長新肉的傷口這幾天癢得厲害,不過有個手段高超的大夫就在身邊花芷也沒受多少罪,只是那藥兩個時辰就要抹一回,有點麻煩。

  「路上要是有什麼不適告訴我,別忍著。」

  「知道。」花芷頭靠到他手臂上抬頭看他,「我不會和你客氣。」

  顧晏惜低頭蹭了蹭她額頭,心裡再想,到底沒有真的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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