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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玉隔了會兒才回答:「不過敏,但吾好醉中刀人,還是算了。」
巫雲深看著那杯快樂水的目光如同注視階級敵人:「哪這麼容易醉啊,而且還是加了檸檬和冰塊的可樂,你是喜歡專門在肯打雞吃昂貴可樂的小朋友嗎?阿玉,好丟人。」
「……你在看不起快樂水?」
祈玉撐起半邊身子,臉上有點紅,指著那杯深色液體,「這可是無數人苦難中的快樂源泉,承載著多少哪怕再痛苦也要往前走的希望,你知道有多少人是為了能在夏天再喝一口純正的冰檸檬可樂而努力地活到下一個夏天!給我向可樂道歉!」
「……」
巫雲深滿臉震驚:「我的好哥哥,你喝可樂喝醉了?」
兩人面面相覷會兒,祈玉又躺回去了:「這派對什麼時候結束?」
「你急什麼,還沒開始呢。」
看著祈玉呆呆的臉龐,巫雲深解釋道:「九點開始舞會,那邊舞池看到了沒?放心,大家都帶著面具,誰都不認識誰,儘管放飛自我。」巫雲深說,「話說你不是選了交誼舞課?剛好可以練練啊。」
祈玉認真思考了一下,竟然覺得有道理,於是遲緩地點了點頭。
隨著時間一點點逼近九點,巫雲深用眼可見的有些激動,有些不安。
他再次看向身邊的鹹魚,不知從哪拿出了一把牛角梳:「我給你弄個髮型。」
祈玉已經快睡著了,輕輕擺手:「不用……」
「可是都亂了!」巫雲深試圖靠近,「不要害羞——」
恰巧此時,手機鈴聲的響起拯救了祈玉。
叮鈴鈴——
「餵……」祈玉迅速拿出,看也不看就接起來——然後就被來不及止住沖勢的某人撞到了一邊。
「啊!」
混亂間他的膝蓋撞上方桌,杯中可樂的液面明顯晃蕩,祈玉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手上沒拿穩,手機頓時摔在沙發的另一頭。
兩人摔成一團。
「……對不起。」巫雲深捂著自己的胳膊,方才他也撞了,但這事純屬是自己作出來的,也只能忍著痛關心祈玉,「你疼不疼?」
他越過祈玉伸手夠到手機的位置,討好地還給前者:「喏……啊,你沒事吧,要不我給你吹吹?」
祈玉陷在沙發卡座的拐角深處,抱著膝蓋懵了好久,目光逐漸不善:「你給我滾下去。」
巫雲深火速滾到沙發另一頭。
祈玉拿起手機,看清來電顯示後,忽然僵住。
宛如一桶冰水灌下,讓他因為酒精而不斷發熱的腦袋迅速降溫,難以言說的感情襲上心頭,然而那一瞬間的冰冷過後,酒吧里昏暗的環境和迷離的彩燈讓他的大腦更加蒸騰。
對方還沒有掛斷。
「不好意思,剛才手機掉了。」半晌,祈玉重新將手機放到耳邊,輕聲說道。
酒吧里的音樂忽然一變,輕緩的民謠變成了動次打次的三拍子節奏,燈光也跟著驟然改變,全部向中心的舞池聚焦、旋轉、變換。
年輕的男男女女們紛紛笑著轉進去,面孔隱藏在漂亮精緻的面具後,大方地牽起隨即舞伴的手。
與純粹的酒吧蹦迪不同,這裡沒有燃爆的音樂,也沒有激情的尖叫嘶吼,男士紳士地伸手,女士受到邀請後選擇心儀的對象,就可以擁有一場全靠緣分的邂逅。
「跟誰在一起呢。」聽筒里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聽起來格外低沉,「平時你也一直被男人纏著嗎,學長?」
祈玉懶得解釋,只是問道:「鑰匙,是你讓白邙給我的麼。」
「是。」秦昭頓了一下,「你可以隨便處置那套房子和車,財產贈予的手續正在辦。」
——贈予。
祈玉冷聲問:「這算什麼,嫖資?」
「嫖?」聽筒里傳來了一聲輕笑,沒什麼感情,聽在祈玉耳里卻像是某種清醒的嘲諷,「別這麼貶低自己,我們不是一開始就說好的嗎?各持所需,應付發情期而已。我想這段經歷對我們雙方來說,都還算愉快吧。」
祈玉說:「你想的很好,下次別想了。」
秦昭:「……」
秦昭說出了教科書式的渣男語錄:「我們不但種族不同,還是天敵,是不會被祝福的。」
祈玉說:「你咬我脖子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
秦昭說:「哦,我說的也很好,下次不說了。」
祈玉:「……」
同樣的話被扔回來,祈玉卻笑不出來。
——都什麼時候了,他憑什麼還能語氣這麼輕鬆地開玩笑?
一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就沒有什麼別的想對我說的嗎?」
「該說什麼?」
「……」
極致的憤怒襲上心頭反而只覺得荒誕,無端端地,當時白邙說的關於「妖對感情的認識」的言論又浮上腦海,緊接著是樓煥前幾天對他說的話。
「……八歲後他才活得像正常人,但那只是觀察人類行為後學會的偽裝。」
或許,在秦昭這種精神有點問題的妖眼裡,對人來說最重要的情感,對他來說真的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而他對旁人做出的所有回應,其實都是一種機械性的鏡像複製,而不是出自本意。
對人類來說,情感缺失是種病,腦子有病。
計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