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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VCR並非由選手自製,而是由比賽組委會官方製作,兩位歌手也並非此次參賽選手,請大家盡情欣賞。」
剛到幕布後的祈玉:「……」
後台的志願者工作人員看到兩人的身影,很是激動:「你們來了!稍微等個兩分鐘,視頻快結束的時候你們上去,燈光打到就開唱,伴奏會同步跟隨的!」
祈玉瞄大屏幕:「這個短視頻是什麼情況?」彩排時完全沒有這段東西。
工作人員說:「官方做的,比賽的『宣傳片』也截了這裡面的一段,在校群里都傳瘋了,你們沒看嗎?」
「……」完全沒有看社交軟體呢。
「咦。」秦昭驚訝地嘆了一聲。
祈玉應聲看去——官方是真的很會整活。
參賽選手的VCR都錄的是選手的一些「日常」,目的是為了介紹自己,以及給觀眾們留下些印象。畢竟一所大學很大,參賽選手又多,相互都不認識的情況下很容易歌和人對不上號。可以說完全就是玩尬的。
但祈玉和秦昭既不是參賽選手,也不需要給別人「留下印象」,所以官方給他們弄的VCR,單純是視覺效果怎麼厲害怎麼來。
只見巨大的屏幕被一分為大,左邊是作為大一新生的秦昭在迎新上唱的片段,右邊則是去年十大比賽上祈玉的那首。兩人的同一首歌曲被重新編軌,經過一些簡單的後期,就成為了一首人工「合唱」。
不得不說,效果真的很好,短短一分鐘不到,但下面的尖叫已經比前面所有都高了。
VCR定格在畫面上兩人隔著時空和虛空對視的一幕,台上燈光再次亮起。
……
大學城附近的公寓內,俊秀的年輕男人斜靠在沙發椅深處,撐著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著玻璃高腳杯。
紅酒眼看著就要灑出,他的目光卻只是看向正前方的投影屏幕。
「……我戰勝了我的敵人,現在我已找到我自己的方向。」
「從前我被系在鐵絲那端,像任人擺布的跳舞木偶一般,但是現在我不再做傀儡。」
中文翻譯隨著歌詞一起出現,大舞台上開口的歌者挺腰直立。鏡頭下他微挑著眉,眼中波光流轉,偶爾看來的目光滿是自信和不羈。
話筒放得離嘴唇並不近,傳出來的聲音卻迴響全場,清亮而有穿透力。德語天生就是兇狠的,咬金斷玉一般,而他的唱腔也乾脆利落,靛青色燈光打下來,銀色西裝襯得愈顯意氣。
「『傀儡』……」司雪濤抿了口酒,輕聲笑道,「誰選的歌?這麼契合啊。」
「我。」低沉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司雪濤仰頭看向從浴室里走出的金髮青年,吹了聲口哨:「難怪。我聽說你們曾經是一起的,那你見過被系在鐵絲那端的跳舞木偶嗎?尾巴是不是甩得很漂亮?」
俞珪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司雪濤得不到答案,無聊地聳肩,再次看向屏幕。
隨著一段唱詞落下,舞台上再次出現了第二束燈光,那道聲音更為低沉:「只有我能給你自由,你將為了我前進,除了我,沒有人可以理解你。」
「……」司雪濤捏住了高腳杯頸。
從歌詞和表現來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首歌應該出自一些有故事背景的劇集之類,因為台上的兩個人明顯有自己的「角色」和情感變化。
他那先開口的前男友代表的大概是意識的覺醒、反抗,而另一人……
司雪濤眸子暗了暗,沒有人會對前任的現任有好觀感,尤其當這個人也並不比自己差的時候。
然而就算拋開主觀因素不談,另一人唱的,也似乎正是甩不脫、逃不掉的附骨之疽般的陰暗存在。
「若我想跳舞,我會自己決定音樂和時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引導和陪伴,哪怕是你。我已經與你分道揚鑣,別再來糾纏——」
第二道聲音緊跟而上:「——可你已經深愛著我,因為沒有我就沒有真正的自由!」
兩人的肢體動作不多,頂多就是交換位置,卻能明顯看出在不斷拉扯,相互試探。
一般的雙人合唱都是相互交融、融為一體,和聲往往是一主一輔,才能使歌曲入耳時和諧。然而這兩個人,唱得卻更像是在相互交鋒,和聲就是為了比誰更能壓住對面,拿著話筒當刺/刀用,一句比一句凶。
司雪濤越聽,身體坐的越直,再難以悠哉地搖晃酒杯。
他眯了眯眼睛,直覺有什麼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卻抓不住。
直播間的彈幕並沒有關,也紛紛表達了同樣的感想:
[這倆是用生命在比誰更攻?]
[他倆之前不還撞車嗎,這是生怕比對面受了影響風評吧哈哈哈哈]
[666,這就是大佬嗎,簡直A爆,吵架歌摩多摩多]
[別吵了啦,要吵,去ktv吵啦!]
「……喂,」待短短三分多鐘的演出結束,玻璃杯被重重放在桌上,發出清脆地一聲響,司雪濤目光沉沉地,「這是你給他選的歌,這種歌詞,你在暗示什麼?」
俞珪坐在一邊,答非所問道:「《Wenn ich tanzen will》,出自音樂劇《伊莉莎白》。主角茜茜公主一生嚮往自由,卻成了伊莉莎白皇后,只能一生帶著枷鎖起舞。這就是她的宿命,最終只能與死亡和解。」
他端起杯子,專注地晃了晃,看著幾許橙紅的液體在裡面滾了幾圈,然後在下一刻,隨著玻璃杯的轟然碎裂而消失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