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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而久之如何?”

  “輕則昏迷不醒,重則斃命。”

  閔太后刷白了臉,重重拍在檀木桌上,怒道:“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方敏之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明知不是在說自己,仍然驚出一身冷汗來。

  “娘娘,那奏章……”宋正清淡淡提醒。

  閔太后點點頭,侍女領命而去,片刻後捧著黃緞包裹的一物而來,俯低身子遞於方敏之面前。

  宋正青微抬下頷:“方太醫,這摺子可有不妥?”

  方敏之哆嗦著手打開黃緞,裡頭是本摺子,外頭看來並無不妥。他顫悠悠的打開,湊近鼻翼半分,倏然神色大變:“老臣惶恐,老臣惶恐。”

  那摺子啪一聲掉在地上。

  閔太后顰眉怒目:“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方敏之咽了口唾沫,只覺額上有冷汗滑落,不敢再挑戰這執掌後宮主子的威信,趕忙匆匆道出事實:“奏章內被熏了香,老臣斗膽判定,這香大約是與皇上所中的幻毒……是、是一致的。”

  “大約?”宋正青冷下了臉。

  方敏之面如土色,天下藥物,相似者多如百種,再者,這皇宮裡爾虞我詐,稍有差池就是滅頂之災,他怎敢妄下定論,無奈上頭兩位的脾氣實在不好琢磨,他區區一個御醫怎好得罪。小心斟酌少頃,又低下頭道:“老臣駑鈍,確實是一致的。”

  “罷了,方太醫,你先下去。”悠悠嘆了口氣,閔太后屏退左右,精緻妝容下的臉龐有些倦色,端起白玉茶盞輕啜,而後若有所思的看向雕花窗欞:“宋卿家,代皇帝下批註的人,只有一個,不是麼?”

  宋正青心中暗喜,表面仍是不動聲色的應道:“娘娘聖明。”

  “聽聞他近來身體抱恙,存心是藏著掖著不肯上朝了,這些年哀家以為他始終懷著先帝栽培的心輔佐皇帝,倒忘了他是那個功高震主之人的兒子。”語罷,她又狠狠將茶盞摔到地上:“狼子野心,必為我大遲之禍。”

  宋正青把頭埋得更低:“娘娘,欲除此人,還得從長計議。”

  “不必多說,此事哀家自有打算。”閔太后長吁一口氣,揚手:“來人,傳哀家旨意,令嚴相明日上朝,不得有誤。”

  .

  .

  深色床幃掩不去月色,隱約可見有一身影臥於榻上,外頭雨聲淒淒,卻蓋不住主人陣陣低咳,仔細辨來,甚至還能體會到主人幾分苦苦壓抑的痛楚。

  忽而,敲門聲急促,有人喚道:“少爺,九王爺來訪。”

  話落,那門卻被人由外頭推了開,錦衣玉袍的青年不請自入,對於這般無力行徑絲毫不感愧疚,反而大刺刺上前撩開床帳,輕笑道:“嚴相,聽聞你身體抱恙,本王特地來看看你。”

  嚴子湛靠在床頭,難掩病容,平日裡桀驁美麗的鳳眸里滿布血絲,似乎忍著極大的痛苦,唯有目光仍帶三分睥睨,冷眼盯著來人道:“九王爺這是來看我死了沒?”

  “嚴相說笑了,本王素來惜才,又怎會如此惡毒。”遲玥恆微笑,自顧自找了把椅子坐下,又道:“聽聞母后今日給你下了道懿旨。”

  嚴子湛抬眸,淡淡道:“難得太后娘娘費心,特宣臣回宮早朝。”

  遲玥恆漸漸收了笑意,揣摩了對方好一陣子,倏然失笑:“我說,嚴大宰相,你真不怕死?”他越來越不懂姓嚴的這小子了,連他都打聽到了宋正青布下的手腳,他就不信,以嚴子湛的情報脈絡,會沒有意識到危機。

  明知進了金鑾殿,九死一生,有去無回,還能這般若無其事?

  他還真不信了。

  “九王爺這是要臣抗旨麼?”嚴子湛皮笑肉不笑的回一句,還想說什麼,胸腹處莫名湧上尖銳刺痛,猶如萬針鑽心,當下面色青白,死死攥緊了手心。

  裴亦寒自然曉得他中毒了,見他大汗淋漓,明明遭受著非人的痛楚,卻是半分都不哼,生出敬佩心的同時不由也有些悚然:“嚴相果真非同一般,對自己都如此狠心,成大事者當心狠手辣,說的可不是嚴相麼……”

  這話,是警告,也是試探。

  嚴子湛不吭聲,忍過這陣毒發後,又倚回床頭,虛弱道:“想必臣在太后娘娘心中,也是這般印象。”

  聞言遲玥恆騰的站起,逼近道:“若不是你這刻半死不活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我會以為你是在做戲。”他難得煩躁的踱步,回頭頓住,硬著嗓子補充:“你設計了一出完美華麗的戲,從中毒到引蛇出動,一切都在你計劃中。”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暗自責罵自己沉不住氣。

  本以為對方會矢口否認,熟料,嚴子湛竟微微笑開:“中毒是真的。”

  遲玥恆瞠目結舌,結巴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大驚之下差點從椅子上落下來,手忙腳亂理了理衣擺,又伸長脖子問道:“為什麼?”

  嚴子湛嘴角彎起嘲諷弧度:“有人急著想復仇,已經等不及了,既是如此,我就好好陪他演一場。”

  遲玥恆啞言,良久才悶悶憋出一句:“論城府之深,天下人難出嚴相之右。”他面色陰晴不定,片刻又似想起什麼,挑眉道:“怎麼不見嚴夫人?莫不是被仇人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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