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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子湛很快接過話:“在哪兒發現的?”

  “應該是在城郊的別業,我同他在一個時辰前會和的時候,他就丟給我這個布包袱,說是讓我先回來復命,他還要在那裡多呆一會兒,看看還有沒有更具體的消息。”弄月一股腦的說完,又像是想起什麼,小聲道:“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木頭的武藝稱得上是頂好,但我見著他的時候卻發現他氣息不穩,顯然是受了內傷……”

  聞言嚴子湛有些意外,辟歧跟了他那麼久,還真找不出什麼人是其對手,眼下竟然在宋家的別業負傷,這就有些叫人不得不懷疑了,略微思忖半刻,他下了結論:“我猜姓宋的必然把蘇起旺囚在那裡,所以才會派此高手駐守。”

  弄月頷首:“嚴相所言甚是,只是照眼下這般推測,那看守的人必然是武藝卓絕,恐怕我也難操勝券,不知嚴相心中是否有了下一步棋的走法?”

  嚴子湛沒說話,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一側,她還是一臉死氣沉沉的模樣,興許是先前情緒太過崩潰,眼下反倒是看不出絲毫表情。他注視到她懷裡仍然死死抱著那件衣衫,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

  “嚴相?”弄月催促道:“硬闖亦或是偷襲,都需要花上許多時間計劃,還望您儘快做出抉擇,我也好安排下去。”

  嚴子湛忽而就踟躕起來,想了又想,硬闖自然是不行的,先不說成功與否,單單是惡意擅闖朝廷命官的府邸,這條罪就很重了,萬一被宋正青識破了身份,必然會藉此發揮。至於偷襲,方才辟歧不就是偷襲麼?仍然是以負傷告一段落,看來也行不通……

  也難得他有這般猶豫不決的時候,換做往常,沒有把握的事情他素來是要計劃周密了才肯實行,但……真要待他周全了,蘇起旺能等得到麼?又或者,她能沉得住氣麼?

  這一料還真料准了。

  果不其然,堅定的女子嗓音自角落傳來:“不必浪費時間了,帶我去那個別院。”

  嚴子湛轉過頭,看到錦夜已經站了起來,瞧上去神情平淡,並無特殊之處,只是再仔細一瞧,卻發覺其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顫抖,泄露了慌亂的心情。

  “你這個樣子,還想去救人?”他緩緩走至她面前,一字一頓:“你可莫要太過草率了。”

  錦夜對上他的眼睛,認真道:“我沒辦法再這樣漫無目的等下去,這件衣服是我親手縫給我爹的,上頭染滿了血,這意味著什麼,你比誰都清楚……宋正青已經動了私刑,你叫我怎能束手旁觀。”

  也許爹被劫持已經好些日子了,她卻一直沒心沒肺的在相府里享樂。一想到這裡,再難壓抑懊悔和心焦,她甚至顧不得太多就衝著弄月喊道:“你還愣著做什麼,帶我去!”

  “嚴相,這……”弄月別過頭,探求後邊男子的意見。

  還未等嚴子湛回答,錦夜迅速從發上拔了僅剩的木簪子,權當是利刃反手抵在弄月頸側,冷聲道:“我說了,立刻、帶我去!”

  見此情形,嚴子湛終於拉下了臉:“還在胡鬧!”

  錦夜紅了眼眶,那件血衣全然摧毀了她的理智,一碰到和父親性命攸關的事情,她便沒辦法再冷靜,下意識就牙尖嘴利起來:“你說我胡鬧,你又何嘗懂我的想法?此刻興許正在受苦的那個男人不是你爹,你當然可以說風涼話……”

  嚴子湛的目色瞬間就寒至極點,冷冷道:“既是如此,我也沒必要為了不相干的外人興師動眾。”

  錦夜倔強的撇開頭,手上力道不自覺加重。

  “嚴夫人,小人命薄,經不起這般驚嚇啊。”嘴上這麼說,實質上弄月卻還是不怕死的聳了聳肩,唇畔揚起笑的那刻極快的朝後一仰,避過對方手裡之物,另一手攫住她手腕,再用指尖輕輕一推,那簪子一眨眼就摔在了地上,應聲碎成了兩截。

  錦夜怔了半晌,再度出手,無奈這一次就不這麼走運了,穴道被制住的那一刻,她也只能怨恨自己技不如人……

  “嚴夫人,得罪了。”弄月退一步,看她的眼神卻耐人尋味,真叫人意外,本以為她是這府里的丫鬟,哪裡曉得最後竟成了嚴相的妻子,而且看樣子這對夫妻也不像外界所謠傳的政治聯姻,恐怕都互相屬了意。

  當然,最最有趣的是前幾天他竟然還在春杏樓看到嚴家的少夫人和另外一個男人,瞧上去關係還挺親密的,嘖嘖,他還真好奇嚴相若是知道後會作此感想……

  “弄月。”

  “哎……啊?嚴相有何吩咐?”一下子被點到名,弄月有些心虛的迎上前。

  嚴子湛按著額角,臉色很是難看:“你先回春杏樓吧,多安排幾個探子盯著宋正青,順便,一會兒替我把辟歧喚回來。”

  “好。”弄月頷首,轉身欲走,剛邁出一步又停下來轉頭道:“嚴相,尊夫人的穴道半個時辰就可以解開,你可要好生看好她。”語罷,再度彎腰行了個禮,隨即疾步離去。

  屋子裡又重回一個時辰前的光景,只不過這次郎情妾意的恩愛畫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長長的沉寂。

  兩個人又開始較勁,嚴大宰相的心情已然惡劣到了極致,這一日的“驚喜”太多,著實令他防不勝防。至於錦夜,一心只想尋到父親的下落,被嚴某人的手下阻攔了就很沒道理的遷怒於對方,當下就打定主意不再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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