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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民淺心領神會,低下頭奮筆疾書,半晌又忽而猶豫道:“下官眼下所開的方子主要是去淤,可治嚴相臉部紅腫,但這唇上的傷實為敏感之處,不如就用些普通的涼膏……嚴、嚴大人?”

  頃刻,桌面上的筆墨硯台瞬間就被橫掃了一地。

  “少爺。”姚守義驚呼。

  嚴子湛靜默不語,眉宇間盈滿肅殺之氣,原本就略顯冷漠疏離的五官此時看來更覺無情凜冽。他抿著薄唇,長袖一揮,逕自背過身去:“方太醫早些回宮吧,老姚,送客!”

  “嚴大人,下官……”方民淺唯唯諾諾,全然六神無主,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方太醫,小人送你出門。”姚守義半強硬的輕推著他的背脊,在心底緩緩逸出長嘆,說來也奇怪,少爺平日雖喜怒無常,但也少有這般大動肝火的舉動,仔細回想之前聽方太醫所說的那兩句話,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少爺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發怒了呢……

  同一時刻,方民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語氣謙卑,每一個字眼均是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這朝堂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少年宰相,豈料最終還是灰溜溜的被趕出門來。哎,早知今日就不該出門,出門也就罷了,還偏偏碰上了微服私訪的九王爺,一個指令下來,自己才不得不硬著頭皮來這無異於龍潭虎穴的地方。

  “方太醫請上轎。”姚守義盡職的提醒,同時不忘替對方拉開轎簾。

  方民淺抬手擦擦額上沁出的細汗,悶悶不樂的坐入轎中,片刻還未坐穩身子就又從布簾中探出頭來:“姚總管。”

  姚守義禮貌微笑:“小人在,方太醫還有何吩咐?”

  方民淺小心的朝四周望了望,繼而壓低嗓音道:“嚴大人如此暴躁,是因為那採花女賊還未抓到麼?”

  姚守義驚訝重複:“採花女賊?”

  “原來姚總管還未聽說此事。”方民淺輕咳一聲:“罷了罷了,就當我未提。”他擺擺手,既然當事人身邊的奴僕都不知情,那就更無須自己來多嚼舌根了。

  姚守義恪守本分,倒也不曾追問,目光追隨者那遠去的轎子,若有所思。

  少爺嘴唇的傷口……

  少爺這些日來心情每況愈下……

  少爺前些天還去了趟刑部……

  他越想越不對勁,面容僵硬,臉上掛著的笑容比哭還難看,難不成真如方太醫所說的,少爺被採花賊給欺侮了?

  但、但是少爺是個男人啊!

  姚守義頓覺不可思議,這年頭就連女子都如此膽大妄為起來,朝廷命官的色都敢劫,果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拖著沉重的步子回了裡屋,一進門就看到有負責打掃的丫鬟滿臉遲疑,抱著掃帚站在最外邊,而嚴子湛仍舊站在滿地狼籍間,紋絲不動,唇瓣咬得死緊,一如其眉間明顯摺痕,一覽無遺。

  他趕緊迎上去:“少爺,頭疼病又犯了?老奴扶你坐下吧。”

  嚴子湛推開對方的手,淡淡道:“老姚,把缺月取來。”

  姚守義一怔,小聲道:“可是方太醫說忌食甜膩,少爺還是先忍一忍,以免耽誤了眼睛的復明。”

  “拿來,莫要叫我說第三遍。”加重了語氣,口氣已然不耐。

  姚守義無奈的搖搖頭,走至偏廳的素漆檀木櫃前,再取出其中用黑色綢緞裹著的錦盒,裡頭是被格開的四層小抽屜,每一層都放有十顆藥丸。

  說來缺月這味藥,只有嚴家才有,為了煉製此藥,上一任的嚴家主人還特地在北苑造了間煉藥房,還雇了京城裡最好的藥師來家裡。

  另外,其起源也是頗為離奇的……十八年前,嚴子湛五歲那年忽而大病一場,自此體寒身虛,還落下了頭痛的病根。而缺月便是用以百種珍奇藥材煉製而成,目的便是驅除體內寒氣。當然,如此大補得藥唯有體寒之人才能進食,尋常人吃了輕則上火,重則鼻血不止。

  至於缺月為何會變成甜食,那不過是某些人在掌權後受不了苦味刻意叫人藥師多加了蜂蜜稠糖罷了。

  姚守義瞅著面不改色含著兩顆藥的嚴子湛,心想,少爺嗜甜還真是嚴重,上次有個新來的小丫頭偷偷吃了一顆,剛含到嘴裡就吐了出來,直嚷著太過膩味。

  “老姚,去把辟岐叫來。”甜膩的滋味在嘴裡化開,嚴子湛總算是臉色稍霽:“若是還未醒,就……”

  “大人。”高大身影從門外大步跨進,繼而雙膝一曲,就跪了下來:“屬下護主不力,還望大人責罰。”

  “眼下暫且給你一個將功抵過的機會,去做兩件事。”嚴子湛冷冷道:“先去查一查昨晚襲擊你的人,看看是誰那麼好的身手,就連第一護衛都能輕而易舉的被其打敗。”語氣不無諷意。

  辟岐半垂著頭,低聲道:“大人還有第二件事未曾吩咐。”

  嚴子湛面色倏然變冷,咬牙道:“把我放在書房暗門處的長命鎖取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替我找出那個該死的女人來。”

  “自我遇到那姓嚴的男人後,就再無一天安心日子。”錦夜捂著鼻子,又從被窩裡鑽出身來嘟囔道:“我就是不懂,為何這京城那麼大,卻總能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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