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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履不緊不慢,他在指定的樹下停住,正欲抬頭之際,卻有從天而降的布幃劈頭蓋臉落下來,不偏不倚罩住了大半個身子。緊接著頸後一陣酥軟,他試著抬手,卻察覺到身子已然不聽使喚,這才意識到被人點住了穴道。

  “鬼、鬼啊!”外頭一片慘叫,七零八亂的腳步聲緊接著響起,不消半刻又歸於平靜。

  視線一片黑暗,鼻翼間竄入淡淡的花香味,嚴子湛眉一皺,忽而意識到這布幃興許是女子的外衫,但是……又是什么女子這般膽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寬衣解帶

  這叫做什麼?

  興許就是書上說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錦夜心滿意足的笑,將撩至面前的長髮撥至額後,不怪乎那些笨賊嚇得落荒而逃,大半夜穿著一身白色中衣又是如此面貌,任誰看了都會被嚇個半死。

  不慌不忙繞到嚴子湛身後,她一手拽住蓋在他頭上的外袍,用力一揚,隨即另一手握著銳利簪子抵到他頭頸上的傷處,手指惡意的往裡按了按,輕笑道:“嚴大人,虎落平陽的滋味如何?”

  半晌,悅耳男音不溫不火的丟回來一句話:“虎落平陽又有何妨,怕只怕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耳邊還不時傳來狗吠惹人煩。”

  真有種。

  錦夜深吸一口氣,笑容已經有些扭曲,這傢伙惹人發怒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好,她忽而就有些理解剛才那位帶頭大哥的行為,要知道人在火上心頭的時候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不好奇我是誰麼?”她一手橫過他的肩膀,戒備的放於其頭頸處,半挾持的拖著他緩緩往暗巷深處退,途中手指不可避免的觸到他的皮膚,很明顯便察覺出他的僵硬。錦夜不免有些疑惑,拿簪子碰其傷口時都不見得他有什麼反應,怎麼這會兒這般矯情起來

  嚴子湛口氣難掩嫌惡:“鬆手,你離我遠一些,我同你一起走便是。”

  錦夜頓下步子,忽而就意識到了什麼,恍然道:“原來大人你不喜歡別人觸碰到你,嘖嘖嘖,這麼嚴重的潔癖該如何是好啊。”伴隨著話語,她又拉近了二人些許距離,嘴唇甚至就快貼到他的耳垂處。她雖不是傳統意義的深閨女子,可也從未與男子這般親近過,不過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暫且忍忍吧……

  果不其然,冰寒入骨的語調降臨:“滾開!”

  “我偏不滾。”快意不斷滋生,錦夜雖然在他身後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一想到那天塌下來都處變不驚的容顏此刻興許猙獰萬分,便不由得卑鄙的耍起小伎倆來,纖指搭上他腰間的活結,慢條斯理的往外抽。

  嚴子湛厲聲喝道:“你做什麼!”

  錦夜幾乎就要笑出聲來,實在是太有趣了,她都迫不及待要好好瞧一瞧他發怒的表情。素手纏著腰帶,她一圈一圈蒙上他的眼睛,歪著頭道:“大人無需緊張,小女子不過是不想讓您瞧去了真面目,得防著您日後報復不是麼?”

  嚴子湛沉默,片刻又回復冷靜狀態,沉聲道:“你不是同他們一夥的。”

  錦夜笑笑,張開五指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確定其看不見後才站定在他面前,“我本來就不是劫人財色的江湖宵小,我乃一介女流,見不能提手不能挑,只是報些雞皮蒜毛的小仇罷了。”

  嚴子湛冷笑:“無需裝瘋賣傻,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錦夜這次倒是真的愣住,正欲開口之際不遠處忽而傳來輕微平穩的腳步聲,身為練武之人,她自然聽得出來人擁有卓絕武藝,側耳傾聽了半晌,又發覺很快多出三四人的腳步。

  黑夜裡的交談聲即便刻意壓低了嗓子,聽來也是格外清晰。

  “你確定那狗官在這兒?”

  “聽那伙兒盜匪形容的樣貌,八成就是嚴子湛那廝,不會有錯的。”

  “哼,他手下的走狗殺了寶杏,我們定要其血債血償,搜!”

  腳步四散而開。

  錦夜靜靜聽了半刻,便明白嚴子湛方才那句話的意思,八成他以為自己也是同此刻出現的這幫人是一夥的,再一想對方口中提到的那個名字,寶杏寶杏……不就是宴會上刺殺他的那個少女麼?

  她越想就越覺得古怪,看來辟歧早就把寶杏和那個彈琴的男人給殺了,那麼……辟歧為何方才不來救被劫匪纏身的嚴子湛?

  難道說——

  紛沓的步伐潮水一般湧入,繼而嘹亮的威嚴嗓音響徹巷尾:“嚴相吩咐,刺客餘黨竄往此處,若發現可疑者一律帶回刑部,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聽得動靜,嚴子湛唇畔的笑意愈加明顯,那是運籌帷幄的自信,間或夾雜著對他人的些許奚落。

  錦夜瞪大眼,果然是個圈套,他居然敢以身做餌!這男人實在詭計多端的可怕……眼下再站出來已是來不及,無論她是不是同寶杏等人一夥的,都會被當成餘黨大刑伺候。用力捂住身前男人的嘴,她恨只恨當初學藝不精,只學了大穴點法卻未學怎樣制住啞穴。

  心慌的朝後望望,後頭是一戶人家的院落高牆,不算太離譜的高度,她有信心能躍進去,但……若再加上他的重量便實在有些吃力。情急之下她再也顧不得其他,牙一咬就抽出自己的腰帶,纏住院落里的樹幹,足尖一點,帶著他一同翻進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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