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二章這是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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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清有些恍惚,他原以為他最擅長的事只有兩件。

  一件是彈琴,另一件就是取悅於人。

  除了這兩樣以外,他就再沒有其他過人的本事了。

  就在三個月前,當他從太醫處得知,他的手很有可能因為刀傷就此落下殘疾,即便手能勉強治好,恐怕也無法恢復到從前那般靈活,他心裡真的很彷徨,也很絕望。

  他與衛泱約好,在樊帝被推下王座以後,衛泱會給他自由。

  在翟清看來,自由並不僅僅是離開皇宮,也是不再過眼下這種靠取悅於人而生存下去的日子。

  他原是可以選擇去做一位琴師,但一隻已經不再靈活的右手,讓他期待並有所計劃的未來染上了一層陰影。

  他或許不能再彈琴,不可能成為琴師了,那他還能做什麼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翟清很久,他只要一閒下來就會思考這個問題。

  甚至就連夜裡做夢,也會被這個問題而困擾。

  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中,冒著冷汗從夢裡驚醒。

  而就在方才,衛泱的話猶如醍醐灌頂,給了已經困擾了他整整三個月的問題一個答案。

  不,並不止一個答案。

  其實他酒釀的還不錯,桂花酒,桃花酒,荼蘼酒,還有一些果酒。

  除此之外,他還會做幾道小菜,儘管他已經很久都沒做過了。

  除了釀酒和烹飪,他甚至還會做一些裁縫活。

  這些技能只要再稍加精進,都可以成為他來日離宮以後謀生的手段。

  自從衛泱許他自由以後,翟清就一直在思考,所謂自由究竟是什麼。

  他認為,自由是個很玄妙的詞兒,自由並不單指身體的無拘無束,也是指一種生活的方式。

  翟清心裡清楚,就算來日他離宮以後什麼都不做,衛泱也一定會供養他,不會讓他窮困潦倒,餓死街頭。

  但那樣的日子,與他如今在宮裡的日子又有什麼不同呢?

  依然是要靠取悅,或者說倚仗別人而活。

  他得到的不是自由,而是從一個小籠子換到更大些的籠子而已。

  翟清想,只有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不去依附任何人而活,那才叫活的自由。

  說老實話,翟清其實並不是一個狂熱的自由主義者,他只知道衛泱應該會喜歡他自由的樣子。

  那他便要變的自由給衛泱看。

  「好酒。」在飲盡杯中酒後,衛泱由衷的稱讚了一句。

  能得到衛泱的誇獎,翟清心裡很是歡喜。

  於是,他又捧起酒杯,「我再敬公主一杯。」

  衛泱也是大方,她將手中的空酒杯舉起,示意宮女添酒。

  一杯酒下肚,衛泱問翟清,「侯爺可曾釀過果酒?」

  「回公主,我曾釀過橙酒和蘋果酒,還有李子酒。」

  「下回侯爺可以試試葡萄酒。」

  「從前曾聽說有人拿葡萄釀酒,我卻不曾嘗試過。既然公主說用葡萄來釀酒好,那待到明年結葡萄的時候,我就釀上一大瓮。等到公主明年生辰的時候,便能從地下起出來飲用了。」

  衛泱知道翟清的心意是好的,但她卻沒有應承此事。

  因為衛泱心裡很清楚,明年的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不在京都了。

  翟清的葡萄酒要麼與樊帝對飲,要麼只能用來自己獨飲了。

  這場只有三個人的生辰小宴,比衛泱想像中進行的要平靜,氣氛比較融洽。

  三人閒話家常,也都還算自在。

  宴席散時,樊帝有些意猶未盡。

  她感慨,許久都不曾與衛泱像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吃過飯了。

  臨別前,樊帝對衛泱說,不必非要趕上節慶或是誰的生辰,她們母女也可以常常像今夜這樣,約在一處吃吃飯,說說話。

  就像之前沒有應承翟清一樣,衛泱也沒應承樊帝的話。

  衛泱想,今夜的小宴應該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心平氣和的陪樊帝吃飯了。

  從夢寧閣走出來,衛泱才發現外頭下雪了。

  沒等趙興撐開傘走上前,翟清的傘已經如花般在衛泱的頭頂綻開。

  衛泱眸色平靜的看著翟清說:「你不必出來送我,回去陪她把。」

  「陛下為了將今晚的小宴辦的盡善盡美,合你心意,連宴上用的酒盅都是親自挑選的。陛下為此耽誤了許多政事,這會兒已經命人搬了案幾來,在批摺子。左右我眼下閒來無事,就當是散步送公主到永春宮外吧。」

  聽說樊帝為今夜的宮宴花費了那麼多心思,衛泱心裡並不覺得感動。

  把你打的遍體鱗傷,然後再親手為你上藥,還噓寒又問暖。

  試問,誰會因這種變態的行為而感動。

  一次還算用心的生辰宴而已,樊帝以為這就能彌補自己過去對她造成的全部傷害?

  衛泱想著,一臉漠然的對翟清說:「你不必特意來送我,還是回去為她紅袖添香吧。」

  「她的意思也是叫我送送你,你別拒絕我。」

  「她的意思?看來她真的很想你我之間能夠冰釋前嫌。」

  「公主想傳達給她怎樣的訊息?」

  「那咱們走吧。」衛泱說完,便邁開腳步向夢寧閣外走去。

  翟清撐著傘,走在衛泱身畔。

  因為下著雪,兩人走的有些慢,但從夢寧閣到長春宮外的這一路上,衛泱和翟清都沒有說話,只各自靜默的行走著。

  在臨登上攆轎前,衛泱才開口對翟清說:「後天千萬別忘了來福熙宮,那是你最後一次針灸。」

  翟清點頭,伸出手來,要扶衛泱上攆轎。

  「你又不是太監,這不是你該做的事。」衛泱看著翟清說。

  「怎麼,公主把我當是男人看?」

  「你自然是個男人,還是個有主的男人。」

  「倘若有朝一日,我變成了一個無主的男人呢?」

  衛泱答:「你若有需要,我可以試著幫你找個新主人。」

  「公主此言當真?」

  「那是當然,只是……」

  只是翟清曾是樊帝的男人,有樊帝在前,還有什麼樣的女人能配得上翟清呢?

  衛泱猶豫了片刻,不禁問翟清,「你說說看,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翟清答:「我喜歡像您一樣的女子。」

  衛泱聞言,冷冷的白了翟清一眼,沒好氣的說:「給你一點好臉色,你就得寸進尺。你可知你方才對我說的話,可被視為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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