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依然貪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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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泱想,她皇祖父當年那麼喜愛成王這個兒子,就連病重垂危即將駕崩時,都還在為成王的來日做打算。

  皇祖父疼愛成王至此,最終卻沒有改封成王為太子,來繼承自己的衣缽。

  衛泱認為,她皇祖父最終沒有這樣做的原因,一則是因為成王不占嫡也不占長,並沒有絕對的資格來承襲帝位;二則就是因為成王的性情。

  成王的性情實在太跋扈乖張,若叫這樣的人成為一國之君,那他絕對是那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昏暴之君。

  衛泱真的很不明白,不明白成王究竟有什麼好,為何會得到端王拼死的支持。

  為何會在宗室中有那樣高的聲望。

  難道僅僅因為,成王曾是她皇祖父最疼愛的兒子?

  眼下,成王和端王都已經死了,而與這兩人有關的人也差不多都被太后殺乾淨了。

  人都已經死了,衛泱已經無法去向當事人求證。

  這終將成為一個永遠的謎團。

  衛泱想著這些事,難免有些走神,但她並沒有錯過什麼,因為宋氏說話的語速真的很慢。

  成王既決定要下毒謀害樊太后,又決意要將下毒之事賴在楚貴妃身上,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一種人一旦喝下,即刻就會斃命的劇毒。再者便是完善整個計劃,讓楚貴妃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投毒的罪名。

  為將投毒案做的天衣無縫,成王背地裡做了很多事。

  他不僅派人秘密監視樊太后的作息以及在飲食上的喜好,也派人密切的監視著忠勇侯府。

  而在監視忠勇侯府的過程中,還真叫他發現了忠勇侯的一個秘密。

  忠勇侯手底下養了一批在暗地裡為自己做事的人,其實幾乎所有名門望族的府上都多少會養一些這樣的人。

  說白了,這些人就是各府豢養的死士,專門為主人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想要死士對自己保持絕對的忠心,自然要有些手段。

  忠勇侯的手段就是給這些死士服毒藥,每隔七日不服解藥就會暴斃而死的毒藥。

  而忠勇侯所用的全部毒藥與解藥皆出自於夏侯欽,也就是後來更名為蕭馥的徐紫川的師傅之手。

  當年,在冤案發生之前,夏侯欽正在研製一種新的毒藥。

  這種新毒藥的毒性在歷代毒藥中是最強的。

  成王在聽說這件事以後,覺得這就是天意,是天要助他。

  於是,成王便決定將夏侯欽研究的這種毒藥偷出來,在稍加改造之後,就將這個毒下在樊太后的膳食中,並誣陷於楚貴妃。

  可這毒究竟要怎麼偷,又要怎麼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才能將樊太后毒死,最好把她的孩子也全部毒死呢?

  為讓計劃能順利的實施,成王最需要的就是幾個死士。

  宋氏說,她不知道成王在宮裡安排了幾個人,那幾個人又是如何分工的。

  她只知道成王在忠勇侯府收買了三個人,確切的說應該是兩個人。

  因為其中有一個小廝,本來就是成王安插在忠勇侯的眼線。

  正是這個小廝將夏侯欽還沒研製完成的毒藥給偷了出去。

  宋氏痛哭流涕的與徐紫川等人說,說她和另外一個站出來指證侯爺的人,也就是侯爺身邊的老長隨段長勤,都是招人脅迫,逼不得已才那樣做的。

  逼迫他們說假話的人許諾他倆,說他倆若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等結案以後便會放他倆一條生路,也放他們的家人一條生路。

  宋氏說她不怕死,卻不願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家老小十幾口子人都死於非命。

  於是,她便答應了那個人,指證忠勇侯不但與楚貴妃合謀在樊太后的膳食中下毒,還意圖謀反。

  宋氏按照成王手下的交代,將謊話一字不落的全都背了出來。

  她原以為到此她和她的家人都安全了。

  但成王騙了她。

  忠勇侯楚氏一族被先帝下令誅滅九族,而她的家人身為忠勇侯府的家奴,無一倖免,全都死在了亂箭之下。

  而作為此案人證的她,按大夏國律可以免死,因此她被叛了流放八百里。

  成王答應要幫她保全家人,成王沒有做到。

  成王答應會保他一命,成王依然沒有做到。

  宋氏說,當日她和段長勤與一眾流放犯剛被押解出京都城,負責押解他們的官兵中就有人向她和段長勤下殺手。

  人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通常都能爆發出平日裡難以想像的巨大力量。

  「段長勤死了,被官兵的大刀活削了腦袋。而奴婢雖成功逃走,卻也受了極重的傷。」宋氏邊說邊使左手掀開了右側的衣袖。

  衛泱等人這才發現,宋氏竟沒有右手。

  斷了一隻手,保住一條命,想來也算很值,卻也太過慘烈了。

  衛泱和徐紫川等人望著宋氏那空蕩蕩的手腕,依舊很安靜,等待宋氏繼續將故事講下去。

  宋氏說,她雖被砍掉一隻手,卻奇蹟般的活了下來。

  但因為失血,也因為飢餓與疲乏,在連著逃了兩天以後,她最終還是因為體力不支暈倒在了山中。

  宋氏用僅剩的那隻左手遙手一指,「就是屋後那座矮山。」

  宋氏說她在失去最後的意識之前,她覺得自己會死在這裡,再也醒不過來了。

  然而最終她卻醒了,醒來以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農舍里,就是眼下他們所在的這間農舍。

  農舍的主人是位老鰥夫,老鰥夫是在上山拾柴的時候發現了她,並將她救了回來。

  那老鰥夫詢問她的姓名及來歷,詢問她為何會被人斬斷一隻手暈死在山裡。

  宋氏說,她當時心裡很怕,怕被追兵追到殺死。

  她當時心裡也很冷,心灰意冷的冷。

  她沒有回答那老鰥夫的問題,那老鰥夫也沒有一再追問她。

  那老鰥夫見她總不說話,便以為她是個啞巴,那她就索性裝個真啞巴。

  於是,從那時起,她就真的十幾年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宋氏抬眼,望著牆角高桌上的一個排位說:「那個老傢伙去年冬天死了,奴婢想著他這十幾年來待奴婢不錯,奴婢原打算陪他一道去,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可當奴婢真把柴刀對準自己心口的時候,卻發現奴婢還是像十幾年前一樣貪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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