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不想死有錯嗎?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至於澈皇兄的事……我不會宣揚出去。」衛泱對衛瀾說。

  衛泱的話讓衛瀾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就好像多年來一直壓在他身上的千斤重鼎被搬開了一般。

  但他心裡對衛泱的虧欠感卻沒有減輕,反而又加重了幾分。

  「皇妹放心,我會兌現我之前對皇妹的承諾,待眼前的事了結之後,我會去皇陵為澈皇兄守陵到死。」

  「瀾皇兄是真心懺悔嗎?」衛泱問。

  衛瀾一怔,「皇妹覺得我不是真心悔過?」

  衛泱點頭,毫不客氣的講,「瀾皇兄說要去為澈皇兄守陵,應該是真有悔過的意思,但瀾皇兄敢說你躲去皇陵,不是為了想要逃避什麼?」

  衛泱的話就如一把以雷霆之勢射出的羽箭,不偏不倚正刺中衛瀾心上的紅心。

  衛瀾大驚,他原以為他已經掩飾的很好了,不想他的心思還是沒能逃過她泱皇妹的法眼。

  就如衛泱所言,他之所以決定要去皇陵為因他見死不救而喪命的皇兄衛澈守陵,固然有贖罪懺悔的意思,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想要在皇陵那最與世無爭的地方暫避風頭,以免站錯隊結局慘澹。

  就目前的局勢來看,似乎是樊太后一家獨大。而事實上,各方勢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頻率蠢蠢欲動。

  這些勢力各懷心思與目的,但最終的目的都是將樊太后推下統治者的王座。

  衛瀾相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老話。

  他相信樊太后不可能永遠保持強勢。

  盛極必衰,樊太后會累也會老。

  群起而攻之,樊太后可能招架的住?

  但衛瀾也相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樊太后已經當權十年有餘,難道真的會敗在這些各自為政,毫無組織的烏合之眾手裡?

  衛瀾自問沒有什麼過人的政治頭腦,他能夠看清眼前的政治局勢,卻無法推算出在這場算是旗鼓相當的博弈中,哪方的勝算比較大。

  正因為無法做出對自己有利的判斷,所以他便沒有辦法選邊站。

  但他又不能不選,畢竟牆頭草永遠都是死的最早的。

  他是與世無爭的,他不想做大夏的皇帝,不想要這沉重的江山。

  無論誰做了大夏皇帝,誰擁有了這萬里江山他都無所謂。

  這是衛瀾心底的聲音。

  可無論他留在京都,還是去往同州,他都逃不過要選邊站的宿命。

  他必須要拿自己的性命作賭注,參與進這場爭權奪利的賭博。

  衛瀾怕輸,他不願去賭。

  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置身事外呢?

  衛瀾想到了皇陵。

  倘若他肯拋棄這世間繁華,捨棄這一身的榮華富貴去守皇陵,是不是就能得享安寧,是不是就能保全自己這條性命?

  衛瀾知道,他這種行為很懦夫很可恥,但他不想死。

  不想死難道有錯嗎?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卻不敢去看衛泱的眼,接衛泱的話。

  「瀾皇兄不說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我猜中了?」

  衛瀾聽了這話,依舊沒有應聲,而是把頭埋的更低。

  衛泱望著眼前,頭重到已經抬不起來的衛瀾,幽幽說道:「從前渲皇兄在時,宮裡宮外不知有多少人暗罵渲皇兄是懦夫,而我卻要反罵這些人瞎了眼。倘若渲皇兄真是懦夫,他敢挑戰太后的權威,行逼宮之舉嗎?他會在失敗一次之後,再動心忍性,捲土重來嗎?渲皇兄為何隱忍了那麼多年,才最終下定決心正面對抗太后?那是因為渲皇兄是這世上最溫柔厚道的男子,他是念及與太后的母子之情,才多年隱忍不發。渲皇兄他絕對不是懦夫,他雖敗猶榮!而瀾皇兄你,卻是不折不扣的真懦夫。」

  「泱皇妹罵的是。」這是衛瀾的回答,他也認為自己真的是個懦夫。

  「瀾皇兄,你甘心一輩子都做懦夫嗎?」衛泱問。

  「泱皇妹,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做懦夫,但我沒的選擇。我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躲進皇陵做懦夫,一條就是被逼成為太后的狗。而無論我走哪條路,都會成為被萬人唾罵的懦夫。」

  「不一樣的。」衛泱望著衛瀾,一臉認真的說,「倘若瀾皇兄選擇第一條路,那瀾皇兄就是毫無疑問的真懦夫。若瀾皇兄選擇第二條路……我與瀾皇兄說過,我願意與瀾皇兄一同被世人唾罵。但這唾罵只是暫時的,你我兄妹遲早可以為自己正名。」

  衛瀾遲疑,「泱皇妹真的要那樣做?」

  「瀾皇兄覺得我會在這種事上與你說笑嗎?」衛泱反問衛瀾一句。

  「泱皇妹已有了完備的計劃?」

  衛泱沒有回答衛瀾這個問題,她用略帶鄙夷的語調與衛瀾說:「瀾皇兄一心只想著去皇陵避難,有膽量參與我的計劃嗎?既然瀾皇兄不會參與進來,我又何必冒著風險多費唇舌,把我的計劃告訴你。」

  「泱皇妹,我……」

  「瀾皇兄不必說了,人各有志,我不會強迫瀾皇兄站在我這邊,只是有句話我無論如何也要與瀾皇兄說。」衛泱望著衛瀾,加重了語調,「我想與瀾皇兄說的是,眼前或許是瀾皇兄這輩子最後一次向世人證明你不是懦夫,也是讓你自己活得像個真男人的機會。」

  「泱皇妹,我決定我要站在你……」

  沒等衛瀾把話說完,衛泱就沖衛瀾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瀾皇兄稍安勿躁,請你不要因為一時的心潮澎湃,一時的熱血沖腦就草率的做出決定。這終究是事關生死的大事,瀾皇兄還是回去好好想想載做選擇吧。」

  衛瀾聽從了衛泱的建議,沒有將之前那說到一半的話補完。

  事關生死存亡,他是得回去再反覆的權衡思量一番。

  「瀾皇兄累了一天,身上也該睏乏了,這裡有我守著就好,瀾皇兄快些回去歇著吧。」衛泱對衛瀾說。

  「我不走,我留在這裡陪泱皇妹。」

  「瀾皇兄回去吧,我想與渲皇兄單獨待一會兒,說說話。」

  聽衛泱這樣說,衛瀾也不好強留,便依著衛泱的話,回去歇著了。

  衛瀾走後,衛泱便來到衛渲靈前,她很自然的在蒲團上盤膝坐下。

  殿內安靜的很,使得外間的風雨聲變的愈發清晰。

  在蒲團上靜坐歇息了片刻之後,衛泱便與衛渲念叨起今日發生的事。

  衛泱神情恬淡,口氣家常,好像衛渲並未躺在那副棺槨里,而是就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