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當頭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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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泱敗了,敗在她與賀蘭心腹中的孩子的確有血緣之親。

  敗在這孩子的的確確該喊她一聲姑母。

  她縱使再恨慎王,也無法否認慎王是她同父異母的兄長。

  亦無法否認,賀蘭心肚子裡慎王的骨肉就是她的親侄兒。

  就算她這個侄兒如今還沒長成人形,興許還沒有一粒花生米大。

  但作為姑母,她沒有辦法放著自己的侄兒不管,任其自生自滅。

  衛泱妥協了,她幽幽的嘆了口氣,對賀蘭心說:「我可以盡力保你平安的生下這個孩子,可賀蘭姑娘,你有沒有想過孩子生下來以後的事。慎王是因謀逆大罪被下了刑部大獄,要不了多久,慎王就會被賜死。太后和皇上都恨極了慎王,即便將慎王千刀萬剮尤覺得不夠。你覺得太后和皇上一旦得知世上存在著慎王的骨肉,這孩子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嗎?退一步說,縱使太后和皇上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你們母子能過上平靜的日子。但這孩子私生子的身份是沒法改變的,他會被人恥笑,被人輕視。如若你生的是個男孩,即便他再有才能,為了不暴露身份,他這一生都不能考取功名,不能入朝為官,只能隱姓埋名的平凡度日,毫無前程可言。若你腹中懷的是個女孩,待她來日到了嫁齡,也只能低嫁,甚至會淪為旁人的妾室。賀蘭姑娘,我說的這些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你在生下腹中的孩子以後,切實要面對的事。」

  賀蘭心只一心想著如何將腹中的孩子平安生下來,完全沒有考慮過生下孩子以後的事。

  衛泱方才那一席話,猶如當頭一棒,將她打醒,也將她打的很疼。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感和挫敗感,洶湧的向她襲來。

  除了將腹中的孩子生下來,予以他生命以外,作為母親,她還能給這個孩子什麼呢?

  她甚至都沒有能力保護這孩子平安長大。

  縱使天公見憐,能佑這孩子長大成人。

  他朝失意之時,這孩子又會不會哭著埋怨她,當初為何要把自己生下來。

  賀蘭心不知該如何回答衛泱的問題,想著她和孩子近乎無望的將來,賀蘭心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衛泱發誓,她沒想弄哭賀蘭心。

  她只是想提出一些現實的問題,她想與賀蘭心一起探討一下,看這些看似無解的問題有沒有解決的可能。

  或許,她這些問題問的太急太犀利了。

  她該與賀蘭心慢慢說的。

  「賀蘭姑娘,你的胎氣本就有些不穩,你不能這樣哭。」衛泱趕忙柔聲勸道。

  賀蘭心聽了這話,雙手捂住自己的嘴,盡力的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半晌,賀蘭心終於勉強止住了淚,她鬆開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哽咽著與衛泱說:「長公主,民女的身孕尚不足五月,還未能感覺到胎動。但民女感覺的到,這孩子就在民女的肚子裡,一天比一天大,若要民女打掉這孩子,民女做不到。」

  衛泱瞧賀蘭心傷心成這樣,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她趕緊掏了帕子,替賀蘭心擦淚,「是我的不是,不該與你說那種話。你肚子裡這位是我的親侄兒,你以為我還真忍心開一副紅花,把他送走不成。」

  「長公主菩薩心腸,有長公主垂憐,是我們娘倆的福氣。」

  「在你生下孩子以後,要如何安置養育這孩子的事,咱們回頭再慢慢商議。我說過,你的胎氣有些不穩,你不能再像方才那樣激動。」衛泱說著,將飯碗和筷子遞到了賀蘭心手上,「你得好好吃飯,待飯吃完以後,我會親手為你煎一副安胎藥。」

  賀蘭心乖乖接過飯碗,依著衛泱的話又大口大口的吃起飯來。

  「方才知道你孕中聞不得生薑味和魚味,你還有什麼聞不得的氣味,吃不得的東西儘管與我說。我會吩咐下去,絕不叫底下人犯了你的忌諱。」

  自十多年前,她家破人亡以後,這世上就再沒人這般溫柔待她。

  賀蘭心一邊哭一邊吃完了這餐飯。

  飯後,衛泱又仔仔細細的給賀蘭心診了一脈。

  然後親自擬了藥方,抓藥煎藥也都是親力親為。

  望著桌上剛煎好端來的湯藥,賀蘭心沒猶豫就端起藥碗大口喝下。

  衛泱從旁瞧著,心中甚慰,若賀蘭心不是真心真意的信任她,是絕對不會這麼痛快就喝下她煎親手煎制的湯藥的。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建立起這種程度的信任,衛泱覺得她和賀蘭心是真的有緣。

  在盯著賀蘭心將藥喝淨以後,衛泱就對賀蘭心說:「瞧你也累了,我命人送你下去歇著吧。」

  「長公主,關於公子的事……」

  衛泱擺手,「來日方長,還怕咱們沒有促膝長談的時候?」

  賀蘭心真的很累,這幾日在役奴司,她每日都會遭受到慘無人道的折磨。

  她想,今日長公主若沒命人將她從役奴司救出來,或許明日她就會死在役奴司,一屍兩命。

  為著腹中的孩子,賀蘭心沒有逞強,在沖衛泱一禮後,便隨被衛泱喚來,送她下去歇息的福來退下了。

  在目送賀蘭心離開以後,衛泱便起身向寧棠所在的西偏殿走去。

  衛泱到時,寧棠正站在書案前練字。

  衛泱望了望桌上已經涼透,卻一筷子也沒動的飯菜,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來到書案前,對著正埋頭揮毫潑墨的寧棠說:「在你這兒,練字何時變的比吃飯還要緊了?」

  寧棠停筆,溫聲對衛泱說:「練字可以凝神靜氣。」

  「凝神靜氣要緊,卻也不能誤了吃飯。」

  「你別光說我,你可有好好吃飯?」

  「我吃了一點兒。」衛泱答。

  「只一點兒?你自己都沒好好吃飯,還說我呢。」

  衛泱無話可說,只管把寧棠手中的筆抽過來,在稍稍沾了些墨以後,便飛快的在紙上寫下了一個靜字。

  寧棠望著衛泱那一氣呵成,一揮而就的靜字,嘖嘖嘆道,「無論我如何用心練習,還是不如你寫的好啊。」

  「你如今的字,已經比從前強多了。我想,你往後即便不做將軍和世子,開個書齋也能餬口。」

  寧棠淡淡一笑,「小泱,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誇你自己。我都能開始書齋,你豈不是要成一代大家了。」

  在聽了寧棠的俏皮話以後,衛泱卻沒笑,只見她輕嘆一聲,又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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