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聲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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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燈火昏黃,雁飛提著食盒站在門外踟躕了許久,才推門進了屋。

  屋內一片清寂,仿佛並沒有人,但仔細一瞧,便能望見在昏暗的內室的軟榻坐了一個人。

  那個人坐的筆直,一動也不動,仿佛沒有呼吸似的。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眼下京都城內大家茶餘飯後用作談資的熱門人物,大夏國有史以來第一位女伯沈識珺。

  與其說沈識珺是身在風口浪尖上的話題人物,倒不如說沈識珺是眾人的笑柄。

  在權貴圈子裡,在坊間,但凡有人提起沈識珺,就沒有人說她一個好字。

  對她與一個男寵結拜為兄妹,連累親娘懸樑自盡的事無一例外都嗤之以鼻。

  說沈識珺在整個京都乃至大夏都聲名狼藉都不為過。

  沈識珺曾有過這樣的抱負,有朝一日要名揚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叫沈識珺的厲害女人。

  當日,她成為大夏第一位女伯都沒能達到的目標,如今卻因為她與翟清成為兄妹,因為她娘親的死而達成了。

  這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雁飛腳步很輕的來到飯桌前,將手中的食盒輕輕的往桌上一放。

  瞧著桌上已經涼透,卻動也沒被動過的飯菜,雁飛輕嘆了口氣。

  自從夫人過世以後,他們姑娘就一直鬱鬱寡歡。

  常常像這樣,在軟榻上一坐就是一天,不吃飯,也不喝水,好像存心想把自己渴死餓死似的。

  這一段時間下來,他們姑娘早就已經瘦脫了相,憔悴至極。

  雁飛想,倘若長公主這會兒見到他們姑娘,必定是不敢認了。

  然而,這個假設是不可能成真的。

  當那天,長公主命人將他們姑娘留在福熙宮裡的東西一件不落的送到長興伯府時,就意味著長公主已經決定與他們姑娘恩斷義絕。

  長公主不可能再見他們姑娘了,又談何認得出認不出呢?

  其實,在前幾天,他們姑娘原本有點兒要轉好的跡象。

  那幾日中午晚上,她送進屋裡的飯他們姑娘多少都動了一些。

  有一回,他們姑娘甚至吃下了大半碗飯。

  但這令人欣慰的好轉,在一個消息傳來之後就嘎然而止。

  讓剛有好轉跡象的他們姑娘,向更加不妙的方向惡化。

  這個消息就是譚家姑娘譚映汐被封為縣君了,封號是壽安。

  誰人不知譚家姑娘與靈樞長公主是髮小,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姐妹還要好。

  譚家姑娘能獲封縣君,與郡王的嫡女們平起平坐,全是仰仗靈樞長公主。

  雁飛知道,同為長公主的伴讀,他們姑娘一直都有暗暗的拿自己與譚家姑娘做比較。

  他們姑娘認為,那譚家姑娘連同出身家世在內,沒有一樣是能比上自己的。

  自己唯一不如譚家姑娘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命不如譚家姑娘好。

  而就是一個「命」字,讓他們姑娘嫉妒譚家姑娘嫉妒到發狂。

  在聽說譚家姑娘獲封縣君,眼下在京都城中風頭無二,她們姑娘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消沉之中。

  其實按著身份高低,伯爺還是要貴於縣君的。

  雁飛覺得,他們姑娘本沒有理由去嫉妒譚家姑娘。

  但轉念一想,他們姑娘還是輸了。

  他們姑娘這個女伯的身份是怎麼得來的,旁人不清楚她卻清楚。

  從他們姑娘成為大夏第一位女伯爺開始,就在不斷的承受著來自各方的非議。

  反觀譚家姑娘,譚家姑娘被封為縣君,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很順理成章的事。

  沒有人覺得譚家姑娘受不起縣君的身份。

  在譚家姑娘獲封縣君以後,得到的都是祝願。

  譚家姑娘完勝他們姑娘,贏就贏在名正言順,贏在光彩。

  雁飛想,倘若有的選擇,在女伯與縣君之間,他們姑娘一定會選擇做縣君。

  畢竟,伯爺的地位再尊崇,那也是男人的身份。

  雁飛邊尋思著邊將冷菜撤走,把熱騰騰的飯菜擺上桌。

  在將飯菜擺好之後,雁飛小心翼翼的喚了沈識珺一聲,「姑娘,您該用晚膳了。」

  「出去。」

  內室光線太過昏暗,雁飛看不清他們姑娘在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是何神情,但她家姑娘說話的聲音實在陰森的可怕。

  才兩個字而已,就聽的人不寒而慄。

  雁飛心中惴惴,自然很不願在這氣氛極度壓抑的屋內多待。

  正想著立刻應了他們姑娘的吩咐退下,卻又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走了。

  雁飛猜不透他們姑娘眼下是何心思,是消沉幾日就好了,還是真存了將自己渴死餓死的念頭。

  若是前者倒還好,倘若是後者……二老爺三老爺他們自然是盼著他們姑娘死了乾淨。

  可要是他們姑娘真有個好歹,身為他們姑娘的貼身侍婢,她能得什麼好。

  事後被倒賣出府算是好的,怕就怕被扣個侍候主子不力的罪名,活活叫人打死。

  雁飛越想,心越難安。

  無論是為自身考慮,還是出於主僕情份,她都不想他們姑娘出事。

  對來日的恐懼戰勝了此刻雁飛對沈識珺的敬畏,她又開口勸了沈識珺幾句,勸沈識珺多少也要吃幾口飯。

  而沈識珺給予的回應是加重了語調的「出去」二字。

  雁飛無奈,只好提起食盒往外走。

  而就在雁飛走到門口,要開門出去的時候,內室忽然傳來一聲,「站住。」

  這廂,雁飛剛要詢問沈識珺有何吩咐,就聽沈識珺問道:「宮裡還沒送來翟大哥的回信?」

  雁飛心頭一緊,「沒…沒有。」

  在靜默了片刻之後,內室又響起聲音,「我都已經連著往宮裡遞了三封信給翟大哥了,翟大哥收到信以後,不可能不給我回信。你肯定那三封信確實送到了?」

  確實送到不敢說,但是,「回主子,代為送信的人很可靠,奴婢前後打點的也很妥帖,照理來說,翟公子應該能收到信才是。」

  「你說應該,而不是一定。」沈識珺似是在與雁飛說話,但更像是在自語,「定是太后,是太后將我遞進宮裡的信劫下,不許翟大哥看。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為何連翟大哥他們也要奪走?」

  「要不姑娘再給翟公子寫封信?」

  「沒用的,那信是送不到翟大哥手裡的。」

  「不用之前那個人,奴婢會想辦法將送信的事托給更可信的人。」

  「嘩啦」一聲巨響,沈識珺將身前矮几上的茶盤拂落在地,她惡狠狠的沖雁飛怒吼道:「我不是說沒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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