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沒有弱點的人
翟清已經厭倦了樊昭。
如今的樊太后已經不似他們初識時那般身帶萬丈光芒。
從前的樊太后做事雷厲風行,殺伐決斷。
那是一個強勢勇猛到可讓世間男子都自愧不如的厲害女人。
而眼下,他越來越頻繁的在樊太后臉上看到無奈的神色。
這軟弱無能之人才會露出的神情很不適合樊太后。
每當看到樊太后露出這種表情,他心裡就會覺得無比厭煩。
此刻,樊太后臉上就掛著這種表情。
對靈樞長公主無可奈何的表情。
「太后既有事與福熙宮的趙興說,那翟清就先告退了。」
「你不必迴避,就留在這兒。」樊昭說。
翟清無奈,只得留下。
不多時,趙興便在梁來喜的接引下進了屋。
趙興循著規矩恭恭敬敬的沖樊昭一禮,卻無視了坐在樊昭身邊的翟清。
而被趙興故意無視的翟清卻並不覺得生氣,眼下這宮裡敢公然無視他的奴才除了趙興以外應該就沒別人了。
翟清還挺欣賞趙興這份骨氣的。
趙興不但敢公然無視他,還是當著太后的面無視,真是很有膽量。
樊昭怎麼會看不出趙興是故意無視翟清,不沖翟清行禮。
憑趙興區區一個太監,竟然敢當著她的面對翟清這樣輕怠,真是好大的膽子。
倘若趙興從前不是衛澈身邊的人,如今不是衛泱身邊的人,她早就下旨將人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樊昭雖看趙興不順眼,但為著她與衛泱之間的關係不壞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再容不下也要容下趙興。
「泱兒的身子可好?病情可有反覆?」樊昭還算心平氣和的問。
「回太后,全仰仗徐郎中醫術高明,長公主的病情還算穩定。今兒上午還與漓殿下和譚姑娘等人去崇武館散心來著。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午後,在見到太后命人送來的那隻白羽鸚鵡以後,長公主就又覺著身子不適了。」
趙興的話讓樊昭深感無奈,她今早聽福熙宮傳來消息,說衛泱與徐紫川一早在廊上說話。
在說起鳥的時候,衛泱似乎很高興。
她是想哄衛泱,讓衛泱高興,所以才命人找來那隻逗趣的白羽鸚鵡送去了福熙宮。
不想不但沒能博衛泱一笑,似乎還讓衛泱對她的誤會加深。
她究竟應該怎麼做?她究竟應該怎樣對衛泱好?
樊昭真的很迷惘。
其實,樊昭並非不清楚怎樣才能挽回衛泱的心。
只要她肯下旨殺了翟清,衛泱便能變回她乖巧可人的好女兒。
但她不願妥協,她怎麼忍心殺了翟清。
她不想失去翟清,她已經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可她也不想失去衛泱。
在她眼中,衛渲那個兒子早就死了。
她如今就只有衛泱這麼一個親生骨肉。
她不想讓衛泱把她當仇人,更不想衛泱因為恨她,想躲開她,再遠走他鄉。
「泱兒她說沒說要回江州的事?」樊昭問。
趙興答:「回太后,長公主放心不下皇上,怕這宮裡再有人錯了主意要害皇上。長公主說她要陪著皇上,保護皇上。因此,長公主暫時不會回江州去。」
泱兒不走就好。樊昭鬆了口氣。
即便她的泱兒恨她不願見她,至少泱兒就住在宮裡,身在與她很近的地方。
她要是想念這孩子了,即便摸不著也能悄悄的去看一眼。
能這樣她也算滿足了。
「趙興,哀家知道你是泱兒最倚重信賴的人。你平日裡一定要在泱兒身邊多勸諫著她些,不要讓她一再做出任性妄為的事。」樊昭與趙興交代說。
趙興得了這話,立馬沖樊昭一禮,「奴才人微言輕,即便有心勸諫,長公主恐怕也不會聽奴才的。」
「哀家知道你有這個本事。」
趙興沒應聲,只管躬身拘著禮。
樊昭打量著趙興,是真想將此人收為己用。
其實,很早之前她就有將趙興收為己用的念頭了。
她非常欣賞趙興的各項能力與過人的膽識。
她也曾試著去收服趙興,卻未能如願。
趙興他與尋常的奴才不同,趙興身上幾乎沒有弱點。
他一不貪財,二不貪慕權位,三又不怕死。
最重要的是,趙興孑然一身,無父無母,也無手足和近親。
就連想用非常手段來逼迫趙興為她所用都不成。
再有,趙興此人是個很固執,或者說是個很專一的奴才。
只要認準了一個主子,便只肯忠於這個主子,只聽主子一個人的話。
當年趙興待衛澈是如此,眼下待衛泱亦是如此。
樊昭慶幸,慶幸衛泱身邊能有如趙興這般忠心又能幹的奴才。
但同時樊昭心裡又恨,恨像趙興這樣的人才,怎麼就不能為她所用呢。
倘若趙興肯到她身邊幫她,她必定能讓趙興的才能得到最大最好的發揮。
趙興將變成一把利劍,為她斬落前路上的全部荊棘。
只可惜她求之不得啊。
「為著泱兒的身子著想,你務必要多勸諫她些。叫她只管安心將養身子,不要去理會一些不該她插手的事。」
「奴才明白。」趙興應道,「太后,長公主還有句話叫奴才帶給您。」
「你說。」
「長公主說,她將人給您送回來,不是叫您徒增殺孽的。長公主還說,斷人家生路與直接取人性命是一樣的,都是在造殺孽。」
樊昭聽的出,衛泱這是在幫那些眼線求情。
衛泱這孩子的心腸是真軟,卻為何獨獨對她這個親娘就是那般的鐵石心腸?
樊昭想著,心裡很不好受,便沒再與趙興多言,手一揮叫趙興回去了。
「梁來喜。」樊昭喚道。
「太后吩咐。」
「福熙宮綁來的人不必趕出宮去,罰去做粗使就好。」
梁來喜在樊昭身邊當了二十多年的差,知太后一向都是說一不二。
這世上唯一有本事能讓太后改口的人,就只有靈樞長公主了。
可見與太后來說,靈樞長公主是個相當特別的存在。
想來,靈樞長公主那麼容不下翟清,在長公主的軟磨硬泡之下,太后有沒有可能改變心意?
盛寵多年的翟清究竟還能再得意多久,梁來喜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