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討厭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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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渲原想在昭陽殿的偏殿設宴,為衛泱和徐紫川接風。

  可見衛渲精神萎靡,一臉疲憊的樣子,衛泱捨不得衛渲再費神。

  在盯著衛渲將徐紫川親手煎制的藥喝下以後,衛泱便與徐紫川一同告辭了。

  衛泱與徐紫川回到福熙宮時,已是傍晚時分。

  衛泱也該喝藥了。

  徐紫川便叫衛泱回寢殿歇著,自個則要忙著去為衛泱備藥。

  衛泱不願一個人待著,一定要與徐紫川一同去煎藥。

  徐紫川也怕衛泱一個人待著總是胡思亂想,便答應帶衛泱一起。

  按著從前的習慣,徐紫川依舊在殿後的廊上架起爐子為衛泱煎藥。

  已是深秋,天黑的早。

  剛酉時,天色已經十分昏暗了。

  廊上一早就上了燈,縱使已經日落西山,周圍依舊亮堂的恍若白晝。

  衛泱盯著爐子上的藥罐子發呆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徐紫川,我有件事想問你。」

  「你問。」

  「我知道我皇兄所中之毒已經侵入到他的五臟六腑,別說根除,想要保命都難。你實話告訴我,我皇兄他還能活多久?」

  「衛泱,我會盡全力讓你皇兄活的久些。」

  「久些是多久?一年還是兩年?」

  瞧衛泱對皇上的病已心裡有數,徐紫川無法迴避,只能如實答:「最多兩年。」

  最多嗎?

  那最少呢?

  衛泱想知道,卻實在沒有勇氣問出口。

  「是我的錯,如果當年我沒有選擇逃避,沒有拋下皇兄一個人離開,事情就不會壞到這種地步。」

  「衛泱,這怎麼會是你的錯?錯的是那狠心毒害皇上的人才對。」

  「是,都是她的錯,是她的錯!」衛泱攥緊了拳頭,一臉憤恨的講,「身為母親竟然會狠心到去殘殺自己的親生骨肉,還是一再如此,也是前無古人了。徐紫川,老實說我曾經還對太后抱有一絲幻想,但眼下,那僅有的一絲幻想也徹底破滅了。我甚至懷疑,她從未用真心待過我這個女兒,她從前對我的那些好全都是裝出來的。」

  「衛泱,你明知不是這樣。」

  「是,就是!」衛泱紅著眼,「只有這樣想,我才能下定決心,徹底對她……對她狠下心腸。」

  徐紫川忽然覺得,讓衛泱從江州回來是個錯誤的決定。

  先不說衛泱與樊太后做對,一旦失敗會是什麼下場。

  只說衛泱若贏了樊太后,見自己的親生母親結局潦倒,衛泱會真的高興嗎?

  無論是輸是贏,衛泱都會受傷。

  他怎麼捨得。

  可憑他又能為衛泱做什麼呢?

  除了窮盡一生的醫術讓衛泱最敬愛的皇兄活久一些,其餘的事他幾乎幫不上一點兒忙。

  徐紫川忽然想起今早在安國公府時,安國公寧琛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他們都是身在局中之人。

  既是宿命,又怎麼逃的掉?

  徐紫川想著,伸手挽過衛泱的手。

  他想告訴衛泱,無論衛泱即將面對怎樣殘酷的命運,自己永遠都會陪在她身邊。

  衛泱回握住徐紫川的手,靜默了許久才開口,「徐紫川,等過幾日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讓你與我淵皇兄見上一面。」

  「衛泱,你不必為這種事費神。」

  「這怎麼能叫費神。你只告訴我,你與我淵皇兄兒時是否常在一處玩耍,我淵皇兄不會一見面就認出你是誰吧。」

  「應該不會。」徐紫川答,「衛泱,不瞞你說,我祖父與我爹一樣,為人處事都相當謹慎小心。因怕落人前朝與後宮有所勾結的話柄,我祖父和我爹很少允許家中女眷入宮同我姑母走動,所以我也很少有機會能與我那位淵表兄一處玩耍。以至於淵表兄他長什麼樣子,我如今都記不清了。淵表兄應該也不記得我這個表弟的長相了。即便還隱約記得些,十年過去,我的相貌也與兒時不同了,淵表兄必定認不出來。況且,淵表兄並不知道我還活著的事,就更不可能會識破我的真實身份。」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衛泱說,「回頭我會尋個合適的由頭,讓你們表兄弟能順理成章的見上一面。我知道,你很擔心淵皇兄的寒症。等到時候見了面,你便以郎中的身份好好替淵皇兄診上一脈,看有沒有好法子能讓淵皇兄早日康復。」

  「衛泱,謝謝你如此為我著想。」

  「我為你著想不是應該的嗎?不過,你若想要報答我,我也不會攔著你。」

  「說吧,想要什麼報答。」

  衛泱身子一歪,將徐紫川抱緊,「我就是想好好抱抱你,抱抱我的還魂丹,就這樣抱著我的還魂丹一小會兒,我就能活過來。」

  還魂丹?

  徐紫川垂首,輕輕的吻了吻衛泱的額頭。

  能成為對衛泱這麼有用的東西,他真高興。

  ……

  晚膳後稍歇了一會兒,衛泱就吩咐宮人準備浴具,伺候她沐浴。

  興許是因為泡在熱水裡太舒服,也興許是因為身上太睏乏。

  衛泱竟然靠在浴桶里睡著了。

  見衛泱睡的熟,身旁伺候衛泱沐浴的宮女沒有一個敢出頭叫醒衛泱。

  臨了,衛泱是被變涼的洗澡水給凍醒的。

  被生生凍醒的衛泱自然很不高興,怪宮人們見她睡在浴桶里也不叫醒她。

  因風寒病下事小,萬一一個不心溺死在浴桶里事大。

  可見侍候她的玉竹和鬱金幾個小宮女一臉戰戰兢兢的樣子,衛泱又不忍心對她們發火。

  她就是覺得有些納悶,她有那麼可怕嗎?

  衛泱懶得聽這些人一口一句饒命,再一口一句恕罪的求饒。

  眼不見為淨,便將玉竹她們全都攆了出去。

  衛泱獨自坐在妝鏡前,見鏡中的女子雙眉緊鎖,眼中那一股戾氣,猶如揮不散的大霧。

  這樣的自己,別說旁人,就連她也不喜歡。

  儘管不想承認,但如今的她心裡的確是十分的焦躁不安。

  衛泱想,她之所以會如此,大概是因為受到了衛渲中毒一事的衝擊吧。

  剛一回來,就親自證實了這種事。

  這樣的展開分明是一點兒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

  不過,她早就有此覺悟。

  她此番回來不是享福的,而是戰鬥的。

  衛泱望著鏡中的自己,連做了幾次深呼吸。

  在冷靜下來以後,才拿起一旁的浴巾擦拭她還在滴著水的頭髮。

  這廂,衛泱正專注的擦著自己的頭髮,就聽見有人進屋的動靜。

  她原以為是宮女為什麼事來請示於她,誰知片刻之後,面前的鏡中卻映出一張讓她憎恨無比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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