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有話慢慢說
「昨兒見你明明還是好好的,怎麼一日之間嗓子就變成這樣了。」寧棠隔著床前的幔帳,一臉擔憂的問。
「是風寒。」衛泱答,「昨日午後我出門了一趟,大約是穿少了,經風一吹就……我是怕你知道以後會擔心,所以才不敢見你。」
「成了,嗓子都這樣了,便少說些話吧。」寧棠柔聲應道,「擔心總好過傷心,往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許躲著不見我。」
聽寧棠這麼說,衛泱心裡很是歉疚。
衛泱知道寧棠對她好,不圖回報的好。
從前她還並不覺得,但最近衛泱卻漸漸開始覺得有負擔了。
寧棠越是關心她,越是對她好,她心裡的負罪感就越深。
不為別的,只為她已經清楚的知道寧棠對她的情誼。
她終究是會辜負寧棠吧。
「怎麼了,突然就唉聲嘆氣起來?」寧棠問。
「沒怎麼。」衛泱回神,「忍冬,還不快去給寧將軍沏杯茶來。」
寧棠擺手,「不必麻煩,我又不是來喝茶的,是特意來看你的。」
「入秋以後,天乾物燥,你即便不愛喝,沒事兒的時候最好也多喝些溫水溫茶。我可是聽出來了,你的嗓子有些發緊發乾,再不留神可就要咳嗽了。」
「耳朵倒好使。」寧棠笑著說。
「沒跟你開玩笑。」衛泱正色道,「莫要等回頭我好了,你卻又病下了。」
「原是要你少說些話,沒成想反而惹你說了這麼多話,看來我是不該進來叨擾你的。」
「寧將軍這是要告辭?」
「好不容易才進來,我才不走呢。你別說話,就聽著我一個人說就好。」
「那豈不是成了自言自語?」
「還怕你笑話不成?」寧棠爽朗一笑,望向忍冬,「就聽你家主子的,給我沏杯茶來吧。」
忍冬得令,立刻下去張羅。
寧棠說到做到,愣是不許衛泱再出聲說話,一個人說的也挺歡騰。
衛泱覺得,能在這種時候見見寧棠真好。
最近,她身上的負能量積攢的太多了,都快把她壓的喘不過氣兒了。
能見到寧棠,與寧棠說說她,她心裡高興。
這廂,寧棠才與衛泱講到關於中秋馬球大會的事,忍冬就端著才沏好的茶水進了屋。
「快歇口氣,喝碗茶吧。」衛泱催著寧棠說。
說了半天的話,寧棠是覺得有些口乾,便依著衛泱的話,喝了幾口茶。
五年的邊關生活,使得寧棠對吃的喝的都不太挑剔。
可他手上這杯茶,怎麼越喝越不是滋味呢。
「忍冬,這茶是你泡的?」寧棠問。
「回寧將軍,這茶的確是奴婢親手泡的。」
「平日裡喝半夏泡的茶喝慣了。若我沒記錯,這應該是我第一回喝你泡的茶。」
寧將軍還真沒記錯。
平日裡他們長公主近身的差事,如端茶遞水,更衣梳妝,幾乎都由半夏一人打理。
忍冬都忘了上回他們長公主吩咐她沏茶待客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所以這茶的味道……
「奴婢惶恐,奴婢再去給寧將軍沏壺新茶來。」
寧棠擺手,「我哪有怪你的意思。對了,半夏呢?還有福來,今兒怎麼都沒見。」
「是…是病了。」忍冬答。
「病了?也是風寒?」
「對。」
「忍冬,你可沒說實話。」寧棠盯著忍冬,目光如炬。
從前他在北關的時候,可是親自拷問過不少敵方派來的細作。
那些人可是一個賽一個的刁滑,卻都無一例外被他輕鬆拿下。
忍冬想騙他,可騙不過。
忍冬並非憨傻之人,實在是因為寧棠這話問的太突然,她才會驟然失了方寸。
為了避免再露出更多馬腳,忍冬立馬沖寧棠一禮,就匆匆退了出去。
「今兒一進來福熙宮,就覺得你這裡的氣氛有些古怪,是出了什麼事嗎?」寧棠轉向衛泱。
過人的洞察力是寧棠的優點之一,但此刻,衛泱真恨不得寧棠是個呆瓜。
「我這兒能出什麼事。」衛泱故作輕鬆的回道。
「半夏和福來去哪兒了?」寧棠問。
「這麼關心半夏和福來,難道你對……」
「小泱,你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寧棠問,認真起來的樣子還挺嚇人的。
「沒出什麼大事,我都解決了。」
「是嗎?」寧棠突然起身,拉開了橫在他與衛泱之間的幔帳。
衛泱一驚,連忙要往被子裡躲,卻哪裡來的急。
「臉怎麼了?小泱,你臉怎麼了!」寧棠問,聲調都變了。
衛泱的肩上和手臂上布滿了瘀傷,不碰還不算疼,經寧棠這麼一捏,衛泱的臉都疼白了。
「嘶……寧棠,你先放開我。」
寧棠慌忙鬆開手,目光又落到了衛泱的脖子上。
掐痕?衛泱的脖子上怎麼會有如此深的掐痕!
「小泱,是誰傷的你!」
見寧棠盯著她的脖子,氣的雙眼冒火,衛泱便知事情恐怕瞞不住了。
若說沒有脖子上的傷,她還能謊稱她身上的傷是摔的碰的。
眼下……
「你不說,我就問姨母去了。」寧棠說著,轉身就要走。
「別,寧棠你回來,我跟你說。」
寧棠回身,望著眼前傷痕累累的衛泱,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眼眶紅的厲害。
「誰!究竟是哪個畜生敢把你傷成這樣?」寧棠問。
「你坐下。」衛泱與寧棠說。
一想起昨日在永春宮裡發生的事,衛泱心中依舊無比躁動。
但她必須冷靜,否則寧棠受她影響,一定會更不冷靜。
寧棠心裡又驚又氣,哪裡坐的住。
在站著緩神了半天之後,才依著衛泱的話回到床邊坐下。
「答應我,在我將話全部講完以前,不要打斷我。」衛泱說。
寧棠點頭,「你慢慢說。」
衛泱做了個深呼吸,便將昨日在永春宮發生的事與寧棠講了。
自然,有很多細節她都沒跟寧棠詳述。
縱使她已經如此避重就輕,中途寧棠都有好幾次忍不住低聲咒罵了幾句禽獸。
聽說樊昭已對此事做出了相應的處理,寧棠無論是身為外甥還是臣子,都不好對樊昭的處理結果多加置喙。
在聽完衛泱的講述以後,寧棠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徐郎中呢,你受傷的時候他在哪裡?」
「我說了,昨日徐郎中沒隨我一道去永春宮。」
「他就是這麼保護你的?不是該形影不離嗎?」
「這事兒不賴他。」
「你就會護著他。」寧棠抱怨一句,賭氣似的將臉別去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