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何為真正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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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什麼?」呂氏問,受不了沈識珺用那種滿是嘲諷的目光盯著她。

  「敢問二嬸,我身為女兒向我親娘盡孝是不是天經地義?我憑我自己的本事,從長公主那兒為我娘掙得這支鳳頭簪,我娘憑什麼要因為旁人都沒有就要藏著掖著不敢戴。招搖過市?聽著怎麼一股酸味呢。」

  呂氏聞言,也不示弱,「識珺,你是該向你娘盡孝,可你就不該替你死去的爹向你祖母盡孝嗎?」

  祖母?又不是她親祖母。

  她親祖母早就在幾十年前就過世了。

  叫她給王氏那個老毒婦盡孝,王氏沒這個資格。

  「正如二嬸所言,我是該代替我早逝的爹爹向祖父祖母盡孝,但長幼有序,我只怕我孝順過了頭,就顯得幾位叔叔和嬸嬸不孝了。識珺只盼著幾位叔叔來日能加官晉爵,不必指望我這個侄女,也能為祖母置辦一支比我娘這支還體面華麗的鳳頭簪。」

  沈識珺這話講的沒毛病,可在呂氏和賈氏聽來,卻覺得異常刺耳。

  被太后親下懿旨罷官免職,並點明往後永不錄用的人,如何再加官?

  至於長興伯的爵位,八成也承襲無望了。

  呂氏和賈氏心裡恨,恨沈識珺母女當初為何不無聲無息的去死,上吊也要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可把他們給害慘了。

  惡人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可惡。

  呂氏和賈氏只一味的埋怨沈識珺母女害的他們夫君丟了官職,失去了承襲長興伯爵位的機會。

  卻不想他們是惡有惡報。

  當初,若非他們黑了心腸,玉逼死沈識珺母女,發他們大哥一家的絕戶財,眼下也不至於會淪落至此。

  呂氏記得,沈識珺從前話不多,很老實的一個小丫頭,竟不知何時變的如此牙尖嘴利。

  她真恨不能上去撕了沈識珺這張嘴。

  但沈識珺的話,卻給她提了個醒。

  她終於想起來她今夜到此的目的是為與沈識珺修好,而非爭吵了。

  皇上和太后那邊終究沒咬死了不許長興伯將爵位傳給兒子。

  也就是說,她夫君還是有機會承襲長興伯的爵位的。

  前提是要穩住沈識珺。

  若沈識珺肯在靈樞長公主面前替他們美言幾句,這事便成了大半。

  呂氏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主,為了來日能做上長興伯夫人,她可以暫時向沈識珺服軟。

  於是,在與賈氏交換了個眼色之後,原本還黑著臉的呂氏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和聲細語的與沈識珺說起話來。

  在鬧哄了快一個時辰之後,呂氏和賈氏才走。

  沈識珺被這兩人攪和的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是看在劉氏特意命人為她準備的份兒上,才勉強多吃了幾口飯菜。

  飯畢,沈識珺又陪著劉氏稍稍說了一會兒話,劉氏便催著沈識珺回屋歇息。

  折騰了一天,沈識珺很累卻並不覺得困。

  輾轉反側,總是無法入睡。

  她索性坐起身來,抱膝靠在床欄邊聽雨。

  早上聽長公主與她說,一場秋雨一場寒。

  今年的天氣,似乎冷的比往年都早。

  沈識珺記得那一年,她與她爹和娘最後一次一家團聚過中秋的時候,中秋當日她還穿著單衣呢。

  今年恐怕是不成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念她爹爹。

  倘若爹爹還在,她和娘親就不必活的如此辛苦了。

  沈識珺長嘆了口氣,又發呆了一陣兒,便起身下了地。

  為了不驚動劉氏和其他人,沈識珺沒點燈籠,只點了一盞燭台就出了門。

  她一路來到東廂的書房,慶幸屋門沒有鎖。

  沈識珺推門進了屋,屋門並沒有發出刺耳的扎扎聲,可見是有經常上油保養。

  書房地方不大,卻被整理的很乾淨。

  不只書架,就連鎮紙和硯台的縫隙都被擦的一塵不染。

  這裡還是老樣子,與她爹爹在世時一個樣子。

  沈識珺將手中的燭台輕輕放到書案上,她四下環顧了一番,覺得這間書房雖然看起來沒變,但的確是變了。

  自從她爹爹過世以後,這書房就再沒了人氣,冷冷清清的。

  可即便變了,她還是想保住這裡,保住長興伯府。

  沈識珺心裡清楚,在她祖父駕鶴西去之後,長興伯這個爵位也將隨之成為過去。

  她只恨自己是個女子,無法繼承本該屬於她爹爹的這份榮耀。

  爵位可以沒有,但長興伯府這座宅子,她卻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

  在她爹爹離世之後,長興伯府與她來說已經不算她的家了。

  但長興伯府卻承載了她十四年來最美好也最傷痛的回憶。

  就是在這間書房裡,她爹爹手把手的教她學寫了自己的名字,教她背了第一首詩,學下了第一盤棋。

  而也是在這間書房裡,她娘親……

  沈識珺抬起頭來,望向頭頂那根房梁。

  沈識珺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半夜她從睡夢中醒來,發現陪她同睡的娘親不見了。

  她立馬起身去尋,而就在這間書房,在眼前這根房樑上,找到了她奄奄一息的娘親。

  那種徹骨的痛,沒有親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

  沈識珺恨,恨不得她那些禽獸不如的叔叔和嬸嬸都死無葬身之地。

  什麼惡人自有天收,她不信。

  她總要叫那些禽獸也嘗嘗那份錐心刺骨之痛。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沈識珺篤定,她用不上十年,三年之內,她就要叫那些禽獸知道何為真正的絕望。

  ……

  第二日一早,在去正院給長興伯夫婦請過安以後,沈識珺便預備著回宮去了。

  誰知人還沒走出正屋,就聽說宮裡來人了。

  一聽說宮裡來人,沈識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在請示過長興伯後,便忙著將人請了進來。

  而來者也不是什麼生人,正是太監小順。

  聽小順說長公主突然病發,沈識珺心裡「咯噔」一下。

  儘管小順口口聲聲說長公主並無大礙,可要是真無大礙,又何必特意叫她留在長興伯府多住幾日避疾呢。

  沈識珺心中惴惴,劉氏得了消息以後也是一樣。

  聽說太醫院的李太醫今日要來府上為長興伯看診,劉氏立馬派春桃提前守在門後,向李太醫打探長公主的病情。

  那李太醫哪裡清楚這些,便人云亦云的說,長公主這回似乎病的不輕。

  昨夜她還在為自己的女兒在長公主跟前得臉而沾沾自喜。

  沒想到才一夜過去,就生出這樣的變故。

  劉氏哪裡還坐的住,立刻就往沈識珺房裡去了。

  雖然覺得有些不是時候,但有些話她還是有必要提前與識珺囑咐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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