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有多遠走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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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泱比誰都清楚龐如燕的真面目,她知道樊昭無比厭惡龐如燕,而她心裡對龐如燕的厭惡,一點兒也不比樊昭少。

  奈何衛渲就是近乎痴迷的喜歡著龐如燕。

  如今龐如燕已死,為顧及衛渲的心意,她從來都不在衛渲面前說龐如燕一個不字。

  而樊昭作為衛渲的親娘,對衛渲這個兒子的確是少了些體諒與耐心。

  即便養只寵物,寵物驟然離世,主人也會傷心很久。

  更何況衛渲失去的是他的髮妻,是他此生的摯愛。

  一年而已,不為龐如燕,只為自己的兒子心安,樊昭就不能往後退讓一步?

  或者,樊昭是覺得快刀斬亂麻對衛渲才好。

  可衛渲他好了嗎?

  衛泱看到的是日漸消沉的衛渲。

  何止消沉,簡直是頹廢。

  衛泱覺得,樊昭若是再這樣逼衛渲,不定哪日,衛渲就瘋了。

  難道這就是樊昭想要的?

  將衛渲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廢柴?

  樊昭究竟是真的不懂如何做一個好母親,還是只想坐穩她攝政太后的寶座?

  衛泱有些茫然。

  衛渲可是樊昭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娘會害自己的親骨肉?

  衛泱不信,也不願相信。

  但在親情素來淡漠的皇族中,手足、骨肉相殘的事都太尋常了。

  樊昭會算計衛渲,也只是遵循傳統而已。

  「皇兄,我會去勸勸母后,求母后收回成命。」衛泱與衛渲說,雖然對此事並無把握,但她還是想試一試。

  衛泱可以預見,倘若衛渲真在樊昭的重壓之下,在今年中秋立樊悅萩為後。

  那麼,不僅樊昭與衛渲之間的母子情會不可逆的大大惡化。

  衛渲與樊悅萩之間才剛剛緩和些的夫妻之情,也會徹底僵死。

  樊悅萩無辜,必將成為樊昭與衛渲爭鬥的犧牲品。

  「妹妹不必去勸了。」衛渲說,「那些事我都聽說了,妹妹這陣子已經夠煩了。」

  「皇兄都聽說了。」

  衛渲點頭,「我瞧妹妹的臉色很差,是病了?」

  「沒有,妹妹挺好的。」

  「那就好。」衛渲一聲長嘆,「人心難測,真想不到三皇妹竟是那樣的狠心惡毒,只是將她送去庵里修行,當真便宜她了。」

  「庵中的日子清苦,三皇姐是享慣了福的人,一定會覺得很苦,很煎熬。這懲罰可比一刀殺了她,還叫她難受。」

  「庵里的日子再煎熬,有皇宮裡的日子難過?若有的選,我才不願當這個皇帝,寧願去廟裡出家當和尚。」

  一聽這話,衛泱不免有些慌張,「皇兄莫要胡說。」

  衛渲又是一聲嘆,情色慘澹,眼中帶著深深的落寞,「眼前就你我兄妹,皇兄與妹妹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其實我挺羨慕妹妹的,妹妹是姑娘,遲早都要出嫁的,出嫁就意味著能離開這個皇宮,真好。」

  「皇兄……」

  「皇兄不是要逼著妹妹出嫁,就是想與妹妹說,若來日有機會離開這個皇宮,妹妹一定不要猶豫,更不要有所留戀,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皇兄,我哪兒也不去,就留在宮裡陪著皇兄。」

  「我的傻妹妹。」衛渲說著,輕輕的摸了摸衛泱的頭,「妹妹一心為我,我這做兄長的難道就不心疼妹妹?妹妹只管答應我,若來日有機會,一定要走的遠遠的,不要像皇兄一樣,除非死了,否則永遠都沒法離開這兒。」

  衛渲的話說的衛泱心裡酸酸楚楚的。

  「皇兄萬歲,不許隨隨便便說死。」

  「妹妹還信萬歲之說?人是不可能活到一萬歲的。」

  「皇兄是人中之龍,也一定會長命百歲。」

  衛渲搖頭,「泱兒,與皇兄來說,活的太久並不是幸事,長命百歲反而是種煎熬。」

  這是什麼話?難道衛渲起了輕生的念頭?

  衛泱心裡很不安。

  若放任著不管,任由衛渲這樣下去,衛渲遲早會患上抑鬱症。

  「皇兄,妹妹身中奇毒已經有十年之久,每次毒發都是生不如死。既然活著如此煎熬,妹妹是否就該一死了之?」衛泱問。

  「泱兒不許亂說。」衛渲一臉緊張。

  衛泱莞爾,「皇兄看看我,妹妹身患重病不還是努力的活著,皇兄往後可不許再說那種叫人聽了難受的話。」

  「金鱗本非池中物,妹妹若是個男孩就好了。」衛渲嘆道。

  若衛泱真是個男兒,他也就不必被硬推上這帝王的寶座備受煎熬。

  「妹妹才不稀罕當男人,當姑娘多好,可以穿漂亮的衣裳,也可以戴各種各樣的首飾。」

  聞言,衛渲溫然一笑,「妹妹還是小女兒心性,孩子氣的很。」

  見衛渲總算是笑了,衛泱心裡稍稍鬆快了些。

  衛泱自知能力有限,許多事都無法幫上衛渲。

  因此,她就只能盡她所能,多逗衛渲笑笑,叫衛渲心裡能略微舒服些。

  在故意說了幾句俏皮話,博衛渲一笑之後,衛泱便又言歸正傳。

  「皇兄預備怎麼做,難道就打算一直這樣與母后僵持著?」

  「泱兒,咱們皇族一向都是先論尊卑,再論長幼。皇兄是母后的兒子,但皇兄更是天下之主。從前,每回與母后有政見不合的時候,我最終都會按著母后的意思去辦。但這回的事,不僅是國事,也是我的家事,皇兄不想再與母后妥協讓步。」

  「那皇兄的意思是,不要悅萩表姐入主中宮?」

  「拋去位分和情份不講,單論人品,貴妃絕對有資格成為我大夏的皇后。我一定會立貴妃為後,但不是眼下,而是在明年五月。倘若母后一定要立刻封貴妃為後,我也攔不住。但中秋那日,貴妃得到的只會是來自太后的封后懿旨,而不是我下的封后聖旨。」

  就如衛渲所言,即便他不下聖旨立樊悅萩為後,樊昭那邊也可下懿旨封樊悅萩為後。

  也就是說,衛渲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無謂的掙扎。

  雖然無謂,但至少衛渲是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抗爭。

  衛渲比從前要勇敢。

  而在這件事上,衛泱是站在衛渲這邊的。

  每個人心裡應該都有一個,或者曾有一個這樣的人。

  儘管他並不完美,甚至有些不堪,但你卻由不得任何人褻瀆於他。

  過去,衛泱常常會覺得困惑,為何有些男人明明那麼渣,還會有很不錯的姑娘對他死心塌地。

  可在遇見徐紫川之後,衛泱就明白了。

  喜歡一個人是無條件,沒道理的。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衛泱再一次慶幸,她沒有在衝動之下告訴衛渲龐如燕的真面目。

  衛渲不會信。

  即便信了,衛渲也會傷心到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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