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我心悅你,你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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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昕的身子已大好,卻仍未好全。

  正說著話,就見一僕婦端著碗湯藥進了屋,請樊昕趁熱喝下。

  樊昕接過藥碗,笑盈盈的沖衛泱說:「泱兒難得出宮一趟,又是頭一回來府上,別只悶在屋裡,叫棠兒帶你到府上各處轉轉去。」

  衛泱見樊昕眼角眉梢已有疲態,心想正好可以叫她姨母趁喝藥的工夫稍稍休息一會兒,便應了樊昕的話。

  在將她精心準備的薄禮親手奉上以後,衛泱便隨寧棠出了正廳。

  「你倆不必跟著,隨丫鬟下去吃杯茶歇歇腳吧。」寧棠沖半夏和忍冬說。

  半夏和忍冬見衛泱點頭,便隨國公府的丫鬟退下了。

  「咱們走吧。」寧棠沖衛泱一笑,率先邁開了腳步。

  衛泱趕緊跟上,隨寧棠順著遊廊一路往前走。

  兩人走了有一會兒,衛泱才想起來問寧棠,「要帶我去哪兒?」

  「我住的地方。」

  「為何去那兒?」

  「難道你對我住的地方一點兒也不好奇?」

  衛泱可以很負責任的回答寧棠,對於閣下的住所,本公主丁點兒也不好奇。

  男人住的地方,尤其是一個獨身男人住的地方,都大同小異,沒什麼好看的。

  從前,在衛渲還沒成親以前,衛泱閒來無事就往衛渲宮裡躥,待衛渲大婚以後,她便常往衛瀾那兒跑。

  對於男人住所的風格、布局和擺設,衛泱早就瞭然。

  像寧棠這樣懂得習武的,屋裡至多會比衛渲和衛瀾多兩樣兵器,或多幾本兵書。

  相比男人的住處,衛泱倒是對姑娘的閨房更感興趣。

  不過,寧棠既然已經這樣安排了,那她就只能,「去看看也好。」

  聽衛泱的口氣,似乎有些興致索然。

  若放在平日裡,寧棠一定不會強求衛泱,但今日衛泱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他也得硬哄著去。

  小泱,我要帶你去的地方,可是咱倆日後的家。

  背井離鄉,在外漂泊了五年之久,寧棠真的好喜歡這個「家」字。

  而這些年,他無數次的征戰沙場,幾經生死,最眷戀放不下的也是這個家。

  倘若此生不能與衛泱兩人有個家,他只怕死也不會瞑目。

  寧棠想,大概就是因為有這個信念做支撐,他才一次又一次的從絕境中挺了過來。

  寧棠望著衛泱,目光清和而柔軟,你方才說這國公府好的都叫你詞窮了,可知在我心裡,你也是好的叫我詞窮。

  小泱,我心悅你,你可信我?

  「砰!」

  衛泱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轉臉一瞧,正見寧棠捂著腦門,疼的直跳腳。

  「寧搗蛋,你怎麼了?」

  此刻,寧棠恨不能刨個坑鑽進去。

  方才,他因為瞧衛泱瞧的太入神,沒留神前方的路,竟一不小心撞在了廊柱上。

  見寧棠一臉怨念的指了指身前的柱子,衛泱很不厚道的笑了。

  「好好的怎麼會撞柱子上,別跟我說是柱子先動的手。」

  這還真不怪柱子,「之前走神來著。」

  「威震北關的威虜將軍,竟叫一根柱子給傷了,這事兒若傳出去,夠當人家好幾天的下酒菜了。」

  「哪會傳出去,這事可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放心,天地不會出賣你,可我轉臉就會把這事兒宣揚出去。」

  「你不會,你捨不得。」

  衛泱撇嘴,「都不知你哪來的底氣。」

  「我最知道你了,刀子嘴豆腐心。」

  是啊,她在寧棠跟前還裝什麼。

  論起來,寧棠也算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之一了。

  「磕著腦袋可是可大可小,方才『砰』的一聲,想必應該撞的不輕,你快過來叫我看看。」

  「無礙。」

  「給我看看!」

  寧棠擰不過衛泱,只得低下頭,將腦袋湊到衛泱眼前。

  「都撞紅了。」衛泱說著,輕輕摸了摸寧棠額頭上的傷處,「沒破皮,但好像起包了,你頭暈不暈?」

  「你給我呼呼,我就不暈了。」

  呼呼?寧棠你以後別叫寧搗蛋了,叫寧三歲吧!

  還有精神與她玩笑?

  衛泱飛起一拳,砸在寧棠的肩頭上,「看來寧大將軍的腦袋是不疼。」

  這一拳,衛泱使了有八分力,可毫無防備的寧棠在受此一擊之後,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與寧棠而言,衛泱這一拳,就跟撓痒痒似的,一點兒都不疼。

  寧棠是上過戰場,親歷過真正戰爭的人。

  而在正式踏上戰場以前,寧棠曾在北關接受過他親叔父建威將軍寧琦長達三年的地獄式訓練。

  想要打人,首先要先學會挨打。

  剛開始隨寧琦練武的時候,寧琦一掌劈下來,一腳踹過來,就能疼的寧棠半天爬不起來。

  別怪寧琦這親叔叔對寧棠這個唯一的侄兒狠。

  場下訓的越嚴厲,等日後上了戰場,能存活下來的機會就越大。

  若寧琦不在訓練的時候對寧棠狠些,不肖多了。

  只要一場仗打下來,他這當叔叔的就該給侄兒收屍了。

  戰場真的有那麼可怕?

  可怕,很可怕。

  這一點寧棠體會的很深。

  五年前,寧棠離京去北關時,安國公寧琛曾親自挑選了二十四個精銳作為親衛,隨寧棠一同前往北關。

  五年過去,那二十四個親衛,只有六個是活著回來的。

  其中還有兩人,一個沒了一隻手,一個瞎了一隻眼還缺了一隻耳朵。

  寧棠想,在他過去所經歷的那一場場戰役中,若是沒有那十八位親衛捨身相互。

  他應該已經死了不止十八回。

  這些年,寧棠已經習慣了北關的荒涼和腥風血雨。

  他不怕想起那些血淋淋的往事,只是不願想起。

  卻又會忍不住想起。

  可知只有在看著衛泱,守著衛泱的時候,他心裡才是真正安寧的。

  「小泱,謝謝。」

  衛泱被寧棠這一聲謝給謝懵了。

  她剛剛一記猛拳砸在了寧棠的肩膀上,寧棠不是該抱怨她野蠻嗎?

  可寧棠竟然反過來謝她,難不成寧棠的腦袋真的撞壞了?

  衛泱趕緊捧住寧棠的臉,「寧棠,你怎麼了?」

  寧棠溫然一笑,「你要是能快些長大就好了。」

  寧棠瘋了,怎麼總是說些莫名奇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衛泱趕緊鬆了手,「你等著,我找徐郎中給你看看。」

  「別去。」寧棠一把拉住衛泱,「別去找他。」

  「你都說胡話了,得找徐郎中來給你瞧瞧。」

  「我無礙,真的無礙,你跟我來。」話畢,寧棠就不由分說的拉著衛泱,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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