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這就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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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泱不傻,自然不能直截了當的問衛渲,哥,你最近過的好不好。

  衛泱心裡有數,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衛渲都不可能過的太遂心如意。

  所以她眼下要做的是,含蓄的打聽一下,衛渲近來究竟過的有多憋屈。

  「我原本打算稍歇一會兒就去昭陽殿給皇兄請安,順道再去景和宮給母后請安,卻聽說眼下母后正在外書房與幾位閣老議事。既是商議朝政大事,皇兄怎麼沒去呢?」

  得此一問,衛渲訕笑,「有母后一個能幹就好,又何須我去裹亂。」

  聽衛渲這口氣,仿佛是他不願去外書房議政。

  但依衛泱對樊昭和衛渲的了解,八成是樊昭故意沒請衛渲過去議政。

  否則,衛渲也不會說這賭氣的酸話。

  其實,早在逼宮之事發生以前,樊昭就一直在幕後,手攬軍政大權。

  說衛渲是傀儡有些誇張,卻也僅僅只是個擺設,不大參與政務。

  但為了堵以端王和成王為首的宗室貴戚之口,也為了堵那些言官御使之口,凡是要商議重大決策時,樊昭通常都會叫上衛渲一起。

  然而眼下,樊昭竟然連請閣老們來議政的時候,也不叫上衛渲了。

  衛渲這個皇帝不止當的憋屈,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已是名存實亡。

  不過想來,才經歷了那樣一場逼宮風波。

  要樊昭在這種時候還權於衛渲,無論從哪種角度考量,都不太妥當。

  衛泱願意相信,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樊昭遲早是要退居後宮,還權於衛渲的。

  而在此之前,衛渲除了要等,也得學著長進。

  毫不客氣的講,依衛渲如今的能耐,真真是挑不起一國之君的重擔。

  忠言逆耳,留給言官們去說吧。

  身為妹妹,她只要乖巧懂事就好。

  「皇兄寬心,等過陣子母后消了氣就好了。」

  衛渲不言,一臉的幽怨。

  見衛渲不愛提這些,衛泱便沒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在衛泱看來,衛渲其實已經比從前有所長進了。

  衛渲過去是個直脾氣,喜怒都寫在臉上。

  說白了就是有點兒缺心眼。

  但眼下,衛渲心裡明明還深怨樊昭,卻能主動先向樊昭服軟。

  這就是成長。

  衛渲已經懂得動心忍性,這一點兒值得褒獎。

  但站在家人的立場上,衛泱卻又覺得心裡有些不好受。

  連血脈至親之間都要互藏心眼,真是可悲。

  衛泱一早就認的很清,樊昭和衛渲已經回不去了。

  想要這兩個人再做回一對母慈子孝的模範母子,已經是不能夠了。

  人心可以很強大,堅如鋼鐵,但有時候卻很脆弱,就像一張薄紙。

  紙張一旦被揉皺,事後無論你如何努力的將它展開壓平,上面都會留下或淺或深的摺痕,這是不可逆的變化。

  而人心往往比紙還要敏感的多。

  衛泱不指望樊昭與衛渲能重修舊好,只盼兩人之間的母子關係不要再惡化下去就好。

  「對了,這段日子住在行宮,我除了想念皇兄和母后,最惦記的人就是衛霖了。小霖兒最近可好,皇兄有去瞧過那孩子嗎?要知道,小霖兒可是愛極了皇兄這個父皇。」

  一聽衛霖,衛渲的神情由開始的奚落轉為慘澹。

  「看過。」

  看過?衛渲這話講的很沒底氣。

  顯然,衛渲並未主動去瞧過衛霖。

  所謂看過,僅僅只是見過而已,父子倆說沒說上話還不一定呢。

  要說衛霖,不止長得可人,也聰明伶俐。

  更重要的是,衛霖是衛渲的長子,也是如今衛渲膝下唯一的男丁。

  照理來說,衛渲應該把小霖兒捧在手心裡疼著還嫌不夠。

  衛渲偏不,當爹的好像有意跟親兒子生分似的。

  難道衛渲天生就不喜歡孩子?

  不對!

  衛泱記得清楚,當年龐如燕懷有身孕的時候,衛渲高興的要命。

  最誇張的是,衛渲還把嬰兒穿的小衣裳小肚兜帶去了昭陽殿,閒時就拿出來盯著傻笑。

  要問衛泱如何知道這些,光她撞見的就有三五回。

  可見衛渲並非不喜歡孩子,而是不喜歡除了龐如燕以外的女人生的孩子。

  只可惜龐如燕先後懷的兩個孩子,都是人小福氣薄,一個五個月,一個不到五個月就沒了。

  無論衛泱有多不喜歡龐如燕,龐如燕失了孩子,她都真心替龐如燕難過惋惜。

  畢竟,龐如燕懷著的是她嫡親的侄兒。

  衛泱還記得龐如燕失去第一個孩子以後,衛渲哭的比龐如燕還傷心。

  那是一個已經成型的男孩,只要再等兩個月就有可能活下來。

  好可惜,也好可憐。

  衛泱清楚的記得,衛渲獨自一人偷偷躲在鳳儀宮外的後廊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似乎父皇駕崩的時候,衛渲也沒哭的如此傷心。

  衛泱想,衛渲但凡能將他對那兩個還未出世,就夭折在龐如燕肚子裡的兩個孩子的憐愛,分給衛霖哪怕一半兒就好了。

  逝去的已經追不回了,活生生的就在身邊卻不知憐取。

  衛渲糊塗,衛霖可憐。

  衛泱哪能眼睜睜的看著衛渲與衛霖父子日漸生分下去。

  她總得想點兒法子,叫衛渲與衛霖多些機會親近。

  「在行宮的時候,寧棠特地吩咐仲晨扎了好些風箏給我玩。衛霖像我,也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皇兄哪日得閒,能不能陪我倆放風箏去?」

  說老實話,衛渲眼下是真沒興致陪人去放風箏。

  但衛泱難得向他這個兄長提出什麼要求,衛渲哪忍心悖了衛泱的意。

  便點頭應下了。

  「寧棠表弟對你真好,我記得小時候,你倆就最要好。」

  「哪有,我分明跟皇兄最要好。」

  衛泱這話明顯是說來哄衛渲的,衛渲知道卻一樣受用。

  他笑望著衛泱,目光深沉且溫柔,「泱兒回來了就好,可知你不在宮裡的這段日子,皇兄覺得好冷清。」

  衛渲的話,說的衛泱心裡澀澀的難受。

  「皇兄在宮裡覺得悶,我在行宮裡覺得更悶。這下好了,我回來了,又能陪皇兄作伴了。倘若運氣好,我明年就不必再去行宮養病了,便能一直陪在皇兄身邊,皇兄就永遠不覺得冷清了。」

  「哪能一直把你留在身邊,泱兒遲早也要嫁人。」

  嫁人?暫時不想考慮。

  「皇兄,我還小呢!」

  「不小了,過了年就十四了。」

  「皇兄別忘了,我可是生在冬月,如今十三歲的生辰還沒過呢。」

  「去,我十三的時候,父皇都已經給我定親了。」

  一說到定親,衛渲難免想起了龐如燕。

  不覺間,眼角眉梢又染上一抹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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