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那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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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棠這是要一次同時射出兩支箭?

  這是什麼逆天的神技啊?

  衛泱望著神情冷毅而專注的寧棠,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這個寧棠,非要逼的她五體投地才甘心嗎?

  不就是膝蓋?現在就給你。

  就在衛泱還在胡思亂想之際,寧棠已經雙箭齊發。

  兩支羽箭同時飛出,勢如閃電,劃破空氣,發出尖利的聲響。

  衛泱已經準備好要為寧棠喝采了,誰知那兩支羽箭飛去的方向,忽然躥出來一個人。

  怎麼會有人!是誰!

  福來?她怎麼會在那兒!

  兩支羽箭中的一支,不偏不倚,疾速向福來飛去。

  快救人呀!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羽箭擦著福來的臉頰飛了過去。

  瞬間,福來的一側臉頰就被銳利的箭頭劃出一道血印,鮮血直流。

  福來癱坐在地,瞧神情已然是嚇傻了。

  衛泱無比慶幸,慶幸福來膽子小,方才因為腳軟,身子略微搖晃了兩下。

  否則那支羽箭就不只劃傷福來的臉,而是穿頭而過。

  這光用想的都叫人覺得不寒而慄。

  兵器什麼的實在太危險了,往後還是不要再隨便拿來消遣了。

  「快,快去看看福來,看她有沒有傷著別處。」衛泱心急火燎的吩咐說。

  忍冬得令,趕緊朝遠處的福來跑去。

  而寧棠也才回過神來,將手上的弓箭一扔,也向福來走去。

  他方才險些殺了人,又是當著衛泱的面。

  寧棠知道,衛泱近來頗為看重這個廚藝不錯的宮女。

  倘若這個宮女真的死在他的箭下,衛泱必定要深怨他了。

  寧棠無比懊惱,一開始就答應衛泱玩彈弓多好,偏要上什麼真傢伙。

  這下可好,險些鬧出人命。

  趕著寧棠走過去,福來已經被先到一步的忍冬給扶了起來。

  人顯然還沒從之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身子抖的厲害。

  厲害到什麼程度,累的攙扶著她的忍冬,也跟著一塊兒抖。

  在北關時,寧棠打過大大小小無數次的仗,在戰場上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最讓他下不了手的敵人,不是那些視死如歸的英雄,而是在生死關頭渴望活著的人。

  眼前的福來,就好似一隻才從虎口脫險的白兔。

  讓你不忍心去苛責她,為何會突然冒出來,險些誤了自己的性命。

  「你還好吧?」寧棠問。

  被箭頭劃破的傷口正在徐徐往外淌著血,血順著福來圓潤的臉頰往下流,流進了脖子裡,將肩膀都染紅了。

  如此看來,福來的狀況並不算好。

  但身為奴婢,哪有資格在主子們面前說不。

  還有一絲理智尚存的福來重重的點了下頭,表示自己還好。

  「扶她回去,把傷口上些藥。」寧棠與忍冬說。

  「若要上藥,還得半夏搭把手。」

  是啊,半夏是醫女出身,在處理傷口上,是比忍冬有經驗。

  寧棠回身,正預備喊半夏過來,正望見衛泱雙手緊緊捂著胸口,神情痛苦的一點點倒下去。

  「長公主!長公主!」

  李娥和半夏一左一右的架著衛泱,臉色急的煞白,不安與驚恐如潮水般湧上兩人心頭。

  壞了,她們長公主這是要發病了!

  寧棠見狀,哪還顧的上福來,以幾乎極限的速度飛奔回衛泱身邊。

  他一臉不知所措的望著李娥問:「李姑姑,小泱她……她這是?」

  「大約是方才驚著了,就提……提前病發了。」

  寧棠清楚,衛泱這病最忌諱的就是心悸憂思,大喜大悲。

  而方才的事,他都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更何況是衛泱。

  都怪他!若不是他,小泱怎麼會!

  寧棠上前,不由分說的將人從李娥和半夏手中搶下,打橫抱進了懷裡。

  「我送小泱回去,該準備藥還是該準備什麼其他東西,就老你們二位費心了。」話畢,便抱著衛泱飛快的向海月閣奔去。

  「半夏,快去備藥。」李娥囑咐完這句,勉強定了定心神,便急著追寧棠去了。

  奈何寧棠走的太快,李娥跛著腳,緊趕慢趕也沒追上。

  懷中的衛泱因為疼痛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緊緊縮成一團,身體劇烈的顫抖著。

  究竟有多疼?就算是生不如死也好,他真想替衛泱疼去。

  「小泱小泱,你看看我,我是寧棠,對不起,對不起……」

  懷中的衛泱沒有反應,依舊疼的直發抖。

  整個人就好像被封印在一個獨立的密閉空間,旁人進不來,她也出不去。

  塵封已久的恐懼感漸漸在寧棠的心間甦醒。

  他猛然想起了七年前,他第一見衛泱毒發時的情景。

  當時年幼無知的他,以為衛泱就要死了。

  衛泱她不會死的。

  她不會死吧?

  寧棠將懷中的衛泱抱緊,「小泱,你別死,我求你別死,求你……」

  衛泱覺得她可能快死了,恍惚中她隱隱約約聽見寧棠在她耳邊說話。

  至於寧棠究竟說了什麼,她壓根就聽不清。

  她只覺得寧棠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弱,漸漸就聽不到了。

  周圍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而衛泱仿佛置身於熊熊爐火之中,僅存的一點意志已被烈火焚為灰燼。

  衛泱一點兒也不想死,她比誰都想好好活著。

  但身上實在太疼了,疼到她只想立刻結束這一切。

  那就死吧。

  死了就再也不必經歷這種痛苦了。

  這與她而言是種解脫。

  什麼富貴榮華,呼風喚雨,都見鬼去吧。

  可活著難,死也沒那麼容易。

  衛泱也不知她究竟被烈火焚燒了多久,久到她已經絕望了。

  恍惚間,她忽然感覺從遠處傳來一陣清涼。

  再靠近些,再多一些,快救救我!

  衛泱掙扎著,猛地抓住那股清涼。

  奈何那股清涼之氣卻像是一陣搖擺不定的風,想要從她的指間溜走。

  衛泱怎麼肯鬆開這救命的稻草,直到意識完全消散之前,她都沒有放開手。

  ……

  當衛泱再次睜開眼,只覺得恍若隔世。

  她不敢相信她還活著。

  畢竟,她在極度痛苦中已經選擇了放棄自己。

  疼?

  奇怪!她眼下身上怎麼不覺得像之前那麼疼了!

  衛泱又驚又喜,正預備喊人過來,卻見她床邊坐了一個人。

  一個陌生的男人。

  確切的說,應該是一位少年。

  少年約麼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身天青色的長袍。

  這是雨後初晴的顏色,帶著一絲淡淡的江南煙雨味。

  那少年有著一雙極其清澈秀氣的眼,眼珠烏黑,如曜石般光澤沉湛。

  他望著她,目光清淺,神色平靜,周身散發著一種超乎年齡的穩重與從容。

  他是誰?

  怎麼會在這裡?

  衛泱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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