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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到安鑫這個年紀的男人,正常情況下都對自己的酒量有數,也是裴賀護得太周全,導致都快三十的人了,沒有半點兒場面上的經驗。

  旁人喝多酒都是一張大紅臉,安鑫卻不同,他喝酒不上臉,喝得越多臉色越白,蔣樂不懂,真以為他是海量,

  蔣樂是在半夜被安鑫吵醒的,只聽耳邊是難受的呻吟,她爬起來一看,安鑫身上全是冷汗,當即就嚇壞了,跑出去把熟睡的爸媽喊起來,她爸一看就知道,這是酒精中毒,吩咐女兒趕緊給120打電話。

  救護車來時,安鑫已經神志不清地在打哆嗦了,上下牙相撞,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整個人像是從冰水裡撈出來一樣,身上又冷又濕。

  小縣城的大夫沒見過這麼嚴重的酒精中毒,怕安鑫有藥物過敏不敢下手治,給輸了液就要聯繫上一級轉院,可是光辦手續就要半天,以安鑫的狀態,再等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蔣樂站在寒風裡給季文卓打電話,季文卓是整個公司的主心骨,說話有時候比安鑫都管用。

  季文卓在聽到消息後被嚇得直接從被窩裡蹦出來,一面穿衣服一面打電話給裴賀,事關人命,他可不敢做主。

  好在裴賀那邊兒還是下午,在接到季文卓的電話後,他先是聯繫了趙靜雯。

  趙靜雯迷迷糊糊的被手機鈴鬧醒,接起來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直到聽見裴賀那熟悉的吼聲,登時清醒過來。

  最終安鑫沒有被轉院,而是省立醫院的專家連夜直接帶著設備來到了縣醫院,縣醫院的領導早就在門口候著了,他們也很納悶兒,不知道是哪個大人物,能調動得了這麼些神仙?

  安鑫昏迷了整整三天,睡夢中他深陷泥潭,胸口像是被錐子釘著一般疼得喘不上氣,他大口大口的呼吸,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流,最開始他喊的是「媽」,後來想起他媽已經不再了,便喊,「裴賀。」

  他說,「裴賀,我好難受。」

  「裴賀,救救我。」

  「裴賀,你在哪兒啊?」

  胡亂揮舞的雙臂被一雙有力的手握住,那雙手乾燥溫暖,熟悉的繭子帶著些許粗糙在皮膚上摩挲著安撫。

  慢慢的,安鑫不動了,在陷入深度睡眠的前一秒,他感覺有人抱住了自己,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縈繞在鼻子周圍,那人的手臂強健安穩,令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裴賀是在第二天晚上趕到的,他本不應該回國,秘書勸他不要冒險,畢竟裴汶的眼線還沒有完全撤走,可是裴賀一意孤行慣了,凡是他打定的主意,就沒人能勸得動。

  他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見到了蔣樂和她的父母,聽到他們在算計治療費的事,蔣樂只是一個勁兒的強調安鑫有錢,不會付不起。

  走廊上傳來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噠噠」聲,蔣樂下意識抬頭,見遠處走來一名氣度不凡的高大男人,他的步子邁得很大,臉上不怒自威,那種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令她不自覺的有些懼怕。

  一旁的季文卓小跑著才能跟上男人的腳步,在見到蔣樂後,略帶埋怨的瞪了她一眼,小聲道:「怎麼搞得?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蔣樂不敢吱聲,被父母推著進了病房。

  安鑫仍然在昏睡,嚴重脫水導致本就瘦的手背看起來只剩下一層皮,上面還插著滯留針,可憐兮兮的。

  此刻,他似乎在做噩夢,夢囈不斷的喊,「裴賀,裴賀。」

  裴賀的心都快碎了,人在自己身邊時何曾遭過這種罪?

  不顧旁人在場他,將安鑫樓進自己的懷裡,一下一下摩挲著愛人瘦削的脊樑替,眼裡的柔情幾乎快化成水滴出來了。

  季文卓很帶眼色的為大老闆清場,最後自己也跟著出去,臨走前不忘關門。

  蔣樂意識到不對勁,就連她那沒什麼見識的父母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季文卓不想兜圈子,對蔣樂說,你惹上麻煩了。

  蔣樂嚇壞了,她爸心疼姑娘,站出來言語不善的說,「當丈夫的為妻子喝酒不是應該的?我女兒懷的可是他的孩子,讓他多喝兩杯怎麼還委屈了?」

  季文卓看向蔣樂,皮笑肉不笑的問,「你真的確定這是安鑫的孩子?」

  蔣樂身體一僵,攥緊了裙角,不敢吱聲。

  季文卓提醒她,「想清楚了再回答,裡面那個可不像和安經理那麼好糊弄。」

  父母見女兒受欺負,當即就要為她出頭,上前的動作被開門聲打斷,四人齊齊望向從病房裡走出的裴賀,季文卓規矩的喊了聲,「老闆。」

  裴賀點了下頭,視線掃過蔣樂和她的父母,開口道:「上車說。」

  停車場裡的高級常務車,蔣樂只在網上見到過,她對裴賀有著本能的懼怕,猶豫著要不要上去,萬一上去了,他會不會把自己綁了?

  保險起見,她對父母說,「爸媽,我上去跟他們談,你們在下面等著我,萬一有什麼事你們就報警,一定記好車牌號。」

  蔣樂的父母被嚇得夠嗆,老兩口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省會,哪兒見過這陣仗,仿佛是要赴死一樣。

  蔣樂沒等他們回答,獨自上了車,關上門。

  裴賀坐在他對面,神色陰翳的盯著她,手裡夾著季文卓遞上來的煙,他不說話就沒有人敢先開口,車廂內的氣氛壓抑得叫人喘不上氣,就連季文卓的手裡都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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