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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異性,沒人性!」

  佑和無奈地低斥。

  一瞧天色,確實不大早了。不如,去找皇兄問問蕭直的消息吧!

  佑和正欲轉身,卻聽到秋曇喚她。繞過假山石,就見秋曇小跑著奔過來。

  「公主,奴婢瞧見樂安郡主走了!」秋曇仿佛等得很焦急。

  「是啊,她走了,你陪我去見皇兄吧!」佑和淡淡道。

  「見、見皇上?」秋曇一愣之後便是一喜,「對對對,是該先向皇上辭行,那還是快些去,駙馬都走了好一會兒了!」

  「你說什麼?」佑和驚道,「蕭直回來了?」

  「是啊,公主不曉得?」秋曇驚訝,「方才駙馬不是來找過公主嗎?」

  「他來過?」佑和腦中一轟,呆住了。

  「對啊,駙馬還說公主您在和樂安郡主聊天,他就不打擾了,這才先走了。」秋曇不懂公主為何一副震驚發駭的表情。明明這幾日一直在問駙馬,不是麼?

  懵然一瞬,佑和腦子清晰了些,鎮定心緒問道:「他、他還說了什麼沒有?」

  「沒有了,」秋曇凝眉想了想,又道,「不過駙馬的臉色……有些怪。」

  完了。

  他一定聽到了,而且……還被嚇到了。

  佑和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這轉折來得太突然,讓她手足無措啊。

  她這頭還未制定好攻略呢,底就先露了,還把人家嚇著了,這下子……還能有希望嗎?

  「公主……」秋曇疑惑地喚道。

  佑和回過神,捏了捏手指,道:「不見皇兄了,我們回府。」

  ·

  蕭直出了宮門,並沒有回將軍府,而是駕馬去了校場。

  京都校場南靠洛山,北倚平雲湖。

  蕭直駕馬,一路穿過大片的訓練場地,出了校場北口,一直到平雲湖畔才勒韁止步。

  高大的墨色身影從馬上躍下,落地時竟有些許不穩。

  身邊的墨駒不懂主人此刻心境,低嘶一聲,歡快地跑到湖邊飲水。

  蕭直抬眸望向遠處,入眼皆是一片光禿禿的林木和枯黃萎敗的野草。而眼前,靜湖冷水,波瀾不起,處處皆是荒涼寥落之景,教人莫名生出悲戚。

  可他心中的悲戚,早在來此之前,就已泛濫難抑了。

  一路上,他御馬急馳,那姿態,活似落荒而逃。

  是了,他是逃了。

  可惜,逃了這麼遠,一直逃到這處靜謐偏僻的所在,耳邊那柔如溫水的嗓音卻時刻不停,一遍一遍在顱內轟鳴。

  「我喜歡陸臨遇六年啊……我喜歡陸臨遇六年啊……喜歡……六年啊……」

  「六年啊……」

  六年。

  軟嗓一聲聲重複,轟得他顱腔脹痛不已。

  虛浮無力的腳步往湖邊趨移,長身有些搖晃,邁了五六步,終於跌坐到枯草上。

  原來絕望到無力是這般感受。

  他是獨領千軍、殺敵破城的大將軍,他是大盛明德帝倚重的國之棟樑,他是鼎鼎有名的大盛武傑。

  他不曾驕矜自喜,卻也從未自慚形穢。

  他不曾鄙視過誰,卻也從未嫉妒過誰。

  可是,這一日,他羞慚地發覺——

  他嫉妒一個人,發自心底地嫉妒著。

  這感覺讓他自厭,卻還是著了魔般地不得救贖。

  教他如何不嫉妒?

  她說得多麼清楚——那個人容色氣度樣樣都好,那個人比他招人喜愛得多,那個人比他俊,那個人比他聰明,那個人比他才華橫溢,那個人處事從容、遊刃有餘……

  如果他能繼續站下去,一定還能從她口中聽到更多更多那個人的好。

  可是,即便他沒有再聽,也曉得那個人有多好。

  他怎會不曉得?

  那個人,是他最好的兄弟啊。

  臨遇。

  臨遇。

  竟然是臨遇。

  他以為是鳳眠書,但卻是臨遇。

  為何會是臨遇?

  她喜愛臨遇六年。

  六年。

  如此漫長的一段時光。

  如此讓他絕望的兩個字。

  原來,在他望著她的那些日子裡,她的眼裡,一直一直都被另外一個人占著。

  原來,她那個「至臻之愛」是對臨遇……

  至臻之愛麼?

  臻,至也。

  至臻之愛,愛而不貪。

  這到了極處的感情,連他都比不得。縱是百般壓抑,他對她,仍是會「貪」啊。

  她對臨遇的愛,已到了這般境界嗎?

  眼眶忽然乾澀得發痛。

  他起身,奔至淺水處,大掌捧起冰涼的湖水,胡亂抹著臉龐,徹骨寒涼入膚,腦中渾沌仍是難以散開。

  再掬一捧水,用力抹著眼睛,想讓那隱隱的酸澀、*之感被清洗一空。

  胸口衣裳里卻突然滑出一樣東西,掉進了淺水處。

  他忙伸掌,快速從寒水中拾起,攤開手掌,濕漉漉的掌心臥著一塊白玉小印。

  朝上的正面,「竹禺公子」四個小字端正優美。

  那是途經河襄時,他特地去找當地最有名的匠人為她刻的。

  玉是他親自挑的,字是他寫的樣板。

  河襄刻印之術舉國有名,河襄匠人手藝高超。他想,她也許會喜歡這白玉印。

  原本,是想回來這日就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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