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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直語聲端平,言辭勉強稱得上客氣,面上卻瞧不出多少恭敬之色,仍是尋常的肅然平靜,只有微微轉深的黑眸顯示出他心中的那絲驚疑和警惕。

  「蕭將軍錯了!」那人墨眉一挑,鳳眸彎出好看的模樣,「今日到貴府拜訪的是鄙人鳳眠書,並非南越六皇子。」

  「殿下之意,本將不甚明白,靜王來訪我大盛,理應遞貴國文牒至京師鴻臚寺,皇上自會盛待,不知殿下簡衣輕裝,獨自前來敝舍,所為何事?」

  「不為何事,單為一人。」鳳眠書淡淡道,「聽聞蕭將軍有幸成了大盛的駙馬,鳳某正為探望佑和而來。」他不以公主相稱,直呼「佑和」,教人聽來只覺他與佑和公主甚是熟稔。

  蕭直眸光幾不可察地一顫,很快便掩下了眼裡浮起的情緒。

  他沒接話,鳳眠書則逕自道:「不是南越皇子求見大盛公主,僅僅是……故友相訪。」

  「公主身有不適,不便見客。」蕭直的聲音不知不覺沉了幾分,。

  鳳眠書不以為意,唇角一勾,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那鳳某更該探望。煩請將軍差人將此物拿去讓佑和瞧一眼,端看佑和見我不見?」說著,從錦袍內摸出一個物什,遞到蕭直眼前。

  那是一枚小巧精緻的綠玉印章,端正的小篆刻著四字:竹禺公子。

  蕭直定定看了一瞬,始終沒有伸手接下。

  竹禺公子,竹禺公子……他豈會不認得?

  皇上的御書房裡掛了一幅龍騰雲海圖,圖的左下角便印有這四字。那是五年前皇上收到的生辰禮物,這些年來一直掛在那處,皇上逢人便要炫耀幾句。

  蕭直怎會不曉得,那畫出自佑和公主之手。

  「蕭將軍想必不認得這玉印,但佑和只要見到它,便知我是誰,她會見我。」鳳眠書不無自信地說道。

  蕭直的視線緩緩從那塊玉印上挪開,回到鳳眠書臉上,半晌移開目光。

  「來人!」

  候在廳外的長隨趙松一聽蕭直的命令,立即快步走進廳里,到了蕭直身後,躬身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將此物拿去東苑倚月軒請示公主。」

  「是。」趙松應聲,鳳眠書唇畔笑意轉深,長臂往前一伸,便將玉印遞到了趙松面前:「記得還我。」

  趙松瞧不出眼前這位貴客的身份,只覺他氣度不凡,想來身份不低,但趙松又隱隱覺出這貴客和他家大將軍之間涌動著一股古怪複雜的氣流,但他卻瞧不出具體怪在何處,只好小心翼翼地接下了玉印,應了個聲,再快步送去東苑。

  在趙松前去請示佑和公主之時,將軍府正廳的氣氛變得愈發古怪。

  鳳眠書不發一言,兀自負手踱步,一派悠閒自得,欣賞廳內擺設裝飾之餘,也不時瞧瞧外頭,顯然在等待趙松的歸來。

  而蕭直更是沉默,趙松一出門,他就沒再理睬鳳眠書,逕自走到廳中主座上坐下了,仿佛這突然上門的不速之客只是一個不值一覷的無名小卒。只是,沒有人看見,他握在座椅扶柄上的右手越捏越緊,手背漸漸浮出青色筋脈。

  ***

  趙松很快傳來了消息——佑和公主有請貴客倚月軒一敘。

  聞此消息,鳳眠書笑意盎然,直接上前拿過趙鬆手上的玉印,轉身望向已經站起身的蕭直:「蕭將軍可要同去?」

  「既是在敝舍,本將自當為殿下引路。」蕭直說完便當先邁了步,鳳眠書彎唇一笑,隨即跟上,原本兩人前後相距約有兩尺,等到跨進東苑月洞門,鳳眠書突然急邁兩步,便與蕭直成了並列相行的狀態。

  「蕭將軍瞧起來比鳳某還要心急,難道每日與公主朝夕相對,將軍仍覺不夠?」鳳眠書漫不經心地問道,似乎有意與蕭直閒聊,只可惜,蕭大將軍只是側首睨了他一眼,連半個字都吝於回答。

  鳳眠書討了個沒趣,卻不以為忤,自顧自地低笑兩聲,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進了倚月軒,秋曇已經候在庭院門口,見到蕭直和鳳眠書便恭敬地行了禮,頷首道:「公主在滌心齋等貴客。」

  滌心齋是東苑倚月軒的書齋,佑和從宮裡帶來的書畫集子都在那裡,書齋里除了書架、書箱、書桌,還備有供小憩用的矮榻,對弈聊天用的軟座和几案,瞧起來倒是很適合見客。

  仍處於半殘狀態的佑和公主是在四個丫鬟的幫助下勉強「走」到滌心齋的。

  此刻,她就坐在烏檀几案左側的軟座上,已經換了一身妃色夏裙,袖口和裙角處繡著鵝黃色梅花紋,淡雅乾淨,她腿上搭了條薄衾,蓋住了綁著厚紗帶的腳。大約是要見客,所以受傷以來頭一回梳了齊整的髮髻,前幾日皆是窩在榻上,長發一直是散在肩上的。現下,她那張小臉雖然無甚血色,但精神頭瞧起來倒極好,明亮的清眸中依稀可以瞧見興奮之色。

  小蓮花望著自家公主,心裡又好奇又疑惑,實在想不出究竟是誰有如此魔力,能讓她家公主的興奮期盼勁兒瞬間趕超初次相親的大姑娘。小蓮花把腦袋裡能想到的人都搜羅了一遍,還是沒有線索,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敲門聲,秋曇的聲音隨之傳入:「公主,貴客到了。」

  佑和面色一喜,忙道:「快請他進來。」

  秋曇推開門,朝蕭直和鳳眠書道:「公主有請。」

  鳳眠書儒雅地對秋曇略一頷首,逕自跨步進了屋,而蕭直則在門口佇足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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