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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此刻,他那兩道目光分明像深潭一般,意味不明,情緒莫測,好似有無窮深意,可他那兩片峻唇卻吝嗇得緊,始終緊閉著,連舌頭都像被他用力咬住了一般,半個字也不答她,把她努力對抗瞌睡,主動表達態度的一片誠意全扔風裡了。

  佑和有些挫敗。

  但這種負面情緒只持續了一呼一吸的光景,佑和很快就投入到揣測蕭將軍心思的大事中了。

  本著換位思考的宗旨,發揮強大的移情能力,佑和摸到了一絲線索——哎呀,她方才好像戳到了他的痛處,是不是?

  對,一定是了!

  看這男人都二十四了還一直單身,就該曉得他是個重情的人,想必還未能從愛而不得的情傷里走出來,他心中必定還有陸臨遇的痕跡,說不定那痕跡從不曾有分毫減淡。興許他心裡早就做好了這輩子就在陸臨遇那一顆樹上吊死的打算,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哦,不,是殺出個明德帝,把一個燙手山芋扔給了他,偏偏他還不能不接,而這個山芋還不知見好就收,竟然心狠手辣地扯他傷口,就差沒往傷口上撒鹽了,這換了誰能有好臉色?

  把這前前後後一想,佑和頓時恨起自己的口無遮攔,這下好了,協商的事還沒談好,就先把人家傷了,自己給自己下了個絆子,瞧她這事兒乾的,果真是個芋頭腦袋!

  自怨自艾神馬的不是佑和的風格,趕緊補救才是王道!

  佑和腦袋飛速運轉,轉瞬便有了思路——尋共鳴,給安慰,加鼓勵。就這麼辦!

  「蕭將軍,我方才有欠考慮,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佑和歉疚地笑笑,見蕭直的臉色因她此言微微變了,似乎有緩和的傾向,她忙一鼓作氣,道:「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我只是覺得自己與你處境相似,更能理解你的心情,因此才失言了。不過,依我說,蕭將軍不必自苦,自古以來,情愛之事,無可強求,愛人者謹守一份心,獨體一份情,即便無法兩廂情願,亦是情愛滋味一種,雖有不能共守一生之遺憾,但卻無損此情之誠。佑和以為,至臻之愛,便是愛而不贏、不貪,那麼便不懼、不苦了。佑和想以此與將軍共勉,望緩將軍傷痛。」

  佑和這番話,完全由心而出,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心底有些震動。待她平復了心情,再去瞧蕭直,便見他已垂了眼眸,視線落在白瓷酒盞上,沒再瞧她。

  看來是在沉思!他心中一定有所觸動了。幸好口水沒白費。佑和心裡一松,也不著急了,只等著蕭直平復完心緒給她答覆。

  果然,過了一會兒,蕭直就抬起眼眸,望住她。

  佑和趕緊回以溫柔的一笑,抓住機會,和聲道:「將軍覺得好多了吧,那先前我說的……」

  佑和沉吟著,眸光亮燦燦的,像夜火一樣,昭示了她內心的期待。

  蕭直凝睇著她,紅燭的柔光照在她的臉上,隱去了她因病弱而始終蒼白的臉色。暖暖光暈下的佑和公主一身盛裝,是她尋常時候極少會穿的喜慶正紅,喜服是為她量身裁製的,雖然大小合身,但套在她纖秀瘦弱的身子上,仍然顯得厚重累贅。單看那單薄瘦削的細肩比平常耷下去許多就能瞧出來。

  今日,她上了妝,眉上黛色深了些,眼眸深了些,唇上胭脂厚了些,只有小臉沒抹太多脂粉。

  她和從前不大一樣,對他說了好多的話。她說曉得他的情況,她說她心裡早就有了喜愛的人,她說往後互不干涉,她說讓他暫且忍耐幾年,她說情愛之事不可強求,她說至臻之愛是愛而不贏……

  她說了一堆,聽起來……那麼有道理。

  她還在等他回答。

  他該說點什麼。是啊,他原本就決定要同她說點什麼的。

  良久,佑和瞧見他的唇瓣動了。

  「都照公主說的。」他終於說出來了。

  佑和歡喜,臉上笑容明媚,襯得整張臉像朵花兒。

  「好。」佑和沖他點頭,「往後,我會儘量不給府上添麻煩,也不給將軍添麻煩。多謝你!」

  「公主……不必客氣。」相較於佑和明顯的喜悅,蕭直的臉上幾乎看不出表情。

  「那今晚……」佑和站起身,後知後覺地把喜房打量了一圈,「這裡是你睡的地方嗎?那、那你睡這裡好了,我可以睡府上的客房。」

  「不,」蕭直也站起了身,「這裡本就是為公主準備的。」

  「哦。」佑和又將屋子瞧了一遍。雖然比不得她的寢宮,但地方夠大,布置得也不錯,家具擺設都挺好,瞧起來像是費了一番心思,估計是皇兄派了嬤嬤過來替她準備的。

  「那你……」佑和不好直接開口趕他,畢竟是在人家的府上,雖然困得不行了,但是還得等主人家先開口。

  好在,蕭直也沒有那麼遲鈍,她表現得那麼明顯,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今日累著公主了,公主休息吧。」

  「好,蕭將軍也早點歇息。」佑和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眉開眼笑來形容了。她的情敵看起來高冷、難親近,沒想到人倒是不錯,交流起來基本無障礙啊!佑和突然感激起皇兄來,若是換了個難搞的,現下她指不定還在同駙馬慢慢磨著呢!

  蕭直,這人不錯。此乃洞房花燭夜公主對駙馬的觀感。

  佑和說完後,蕭直微微點了頭,轉過身朝門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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