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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愉好一瞬沒有說話,看著他的臉,神色有一絲空茫,過了一會兒,她搖搖頭,不發一言,也沒有管他,挪著受傷的腳,一瘸一拐地走了。

  紀宣追上去,將她抱到懷裡,大步往前走。

  紀愉出乎意料地沒有掙扎,被他撈到懷裡時,身子僵了一下,隨即就安靜地任他抱著,竟是難得的溫順。他身上的血腥味兒很濃,袖子上的血蹭到了她的衣服上,她看著那刺目的紅色,腦子裡出現的全是他血糊糊的後背。

  心裡某一處揪得難受。

  紀宣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看到了他留在林中的馬。他走過去,將紀愉抱到馬背上,解開韁繩,牽著馬一路沿著留下的記號,順利地走出了樹林。

  這一路上,紀愉的視線凝在他的背上。除了濕膩膩的血,什麼也瞧不清楚,她卻一直盯著,就這般看了一路。

  有好幾回,她差點忍不住喊住他,忍不住想問他疼不疼,想幫他按住那些傷口,不讓它們再這樣流血。

  但她終究什麼都沒有做,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她不該心疼他。

  他已經不值得她關心、在意。

  紀愉一路都在心裡這般告誡自己。

  他們一出林子,在外頭搜尋的人就看到了,見他們兩個從無風林出來,領著金吾衛搜人的郎將又是驚詫,又是欣喜,一壁遣人回去稟告,一壁迎上來,看到紀宣背上的傷,嚇了一跳,連忙送他們回行宮。

  在別處搜尋的孟紹霆和四皇子收到了消息,很快就領著人趕回來了。

  紀愉被送到葳蕤院,惜妃看到她回來,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急忙召來兩位隨行的太醫為她治傷。好在她身上的刮痕不多,左腳扭得也不重,筋骨並無大礙,按照太醫的囑咐抹了幾回藥就好了不少,歇了幾日之後,走路也無甚大問題了,只是瞧起來仍有些紅腫。

  得知紀愉被找回來了,行宮裡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唯有五公主趙甄心中惱恨不已,思索著何時再找一個機會徹底整倒趙寧和紀愉。不過,沒等她想出新的計策,道行比她更高深的莊妃娘娘就審出了眉目,那個叫紅芍的宮女沒撐住,把一切全吐了出來,還是當著皇上的面,於是設計這齣一石二鳥之計的趙甄就被抖了出來。

  不用想,皇上怒極,當下叫人把趙甄帶過來,親自賞了一巴掌,就連鄭皇后也受到了牽連。第二日一大早,鄭皇后和趙甄母女兩個就被提前送回了宮,一道被禁足了。

  得知真相的趙寧氣憤之餘,也對紀愉感到很抱歉,一連幾日都來葳蕤院探望她,兩個人的關係倒是因此變得更加親密了。

  自從回來後,紀愉一直在院子裡養傷,惜妃對她甚是關心,沒見著她的傷完全好,都不讓下榻。窩在榻上過著吃吃睡睡的日子,紀愉並不覺得輕鬆舒坦。這幾日她總是睡不好,連著好幾晚夢到紀宣渾身血淋淋的樣子,每回醒來心裡都越發悶堵。她不曉得自己這個樣子是怎麼了,分明是恨著他的,也並沒有多惦記他的傷勢,為何總是夢見他?難道是那日被他流血的樣子嚇得落下陰影了?

  她覺得她都瞧不明白自個的心了。紀宣那麼心狠手辣,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現下他不過因為她受了一點小傷,她怎麼就這樣了?

  這般想著,她越發懊惱自己的不爭氣,接連往腦袋上敲了好幾下。然而轉瞬又想起那日的情形,登時又蹙緊了眉——

  他受的似乎不只是一點小傷……

  那些染血的竹箭她都瞧見了,不算短,也不算細,看起來十分尖銳,那麼多竹箭刺到身體裡,可不就是一堆血窟窿嗎?那得有多疼啊……

  九皇子進去時,瞧見的正是他家表姊一邊捶自個的腦袋一邊嘀嘀咕咕、唉聲嘆氣的畫面。

  「愉表姊你在做甚麼?」天真單純的九皇子驚奇地問道。

  紀愉聞聲抬頭,招手叫他到床榻邊。

  「小九沒出去玩嗎?」紀愉夜裡沒睡好,現下精神也不怎麼樣,倚到引枕上懨懨問道。

  「四哥說他上午要去看看景陽郡王,下晌再帶我出去玩。」九皇子十分乖巧地答道。

  紀愉卻是一怔,神色僵了一下,遲疑著問道,「小九,你……去瞧過景陽郡王嗎?」

  九皇子小腦袋一歪,疑惑地看著她,咦了一聲,道,「愉表姊你怎麼也喊景陽郡王呢,他不是你哥哥嗎?你們吵架了?」

  「……」紀愉一時語結,真沒想到連小九都能瞧出來這個,但她並不想與他討論這個,於是扯回了話題道,「小九,你快回答我。」

  「唔,這個嘛……」九皇子仰著臉,左搖右晃了一會兒,突然湊到紀愉跟前,低聲道,「我回答你,那你可得幫我在母親跟前說兩句好聽的話,讓她明日放我出去玩,好嗎?」

  「好好好,我會幫你的。」紀愉無奈地應聲答應他的條件。

  九皇子聞言,很滿意地笑了一下,隨即對她道,「我先前跟在四哥身邊,是去過一回,但景陽郡王那時還昏著,我也沒看到他,如此……也不算瞧過罷?」

  ……昏、昏著?

  紀愉怔住,傻愣愣地望著九皇子圓圓的小臉,半晌說不出話。

  次日下晌,惜妃去了昭明院陪皇上,紀愉猶豫再三,說服了服侍她的宮女,然後就從行宮後園的門出去了,走到金吾衛和驍騎軍住的夾宮外頭,碰見了孟紹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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