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我是雲宭同你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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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七個月軍旅生涯,陳鈺對陳晴體貼照顧關懷備至,兩人關係似乎又回到了出征金城前的親密。

  陳晴有時候也自嘆,怎麼就沒點原則呢,中指上的蜈蚣傷疤還在呢,怎麼就忘記疼了呢!

  是夜,晚風習習,清爽怡人。

  陳晴飽腹之後,漫步河邊,意在消食。

  耳邊傳來沉穩自信的腳步聲,不回頭,她也知來者是誰。

  「二哥怎麼出來了。」

  「我來陪我的晴兒吹風看星星。」

  陳晴猶背對著他,唇角牽起了弧。她嘆息,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喜歡聽甜言蜜語的人。

  陳鈺走進,與她並立,望著河對岸,緩緩道:「等明日過了河,拿下撫順,我們就可回錦都。」他側臉望著她,「離家這般久,想娘了吧。」

  其實,他想問,想四弟了吧。可是,不用問,他也知她想他。

  陳晴點頭,「當然想啊,我娘生下我就走了,是你娘將我帶大,待我如親生的。」

  她抬眸,眉眼得意:「二哥,府里都說,娘對我這個養子比對你們三個親生兒子都要好,你酸嗎?」

  陳鈺抬手,撫著陳晴圓嘟嘟的臉頰。

  這半年來,目測之下,她長了不少肉,臉上的肉最是明顯,以致陳鈺愛不釋手,老是要摸上一把,享受一回細膩柔滑富有彈性的手感。

  「娘對你好,我有什麼好酸的。」

  他可是清楚他娘將她當親生女兒在養的。

  陳晴好不客氣的打下陳鈺的手,憤憤道:「說了多少遍了,叫你別摸我的臉,老是不聽,如今三哥也學你了,時不時的摸上一把。你不知道,三哥的手老繭很厚的,扎臉!」

  這話聽起來,若是陳章不摸她的臉,她倒是可以接受他時不時的享受手感了。

  陳鈺低頭檢視自己的手,笑道:「哦,這樣嗎,還好,二哥的手雖不如晴兒的柔軟,至少不扎人。」說著,他又抬手想要嘗試手感。

  陳晴手一抬,擋下他的手,蹙眉不樂道:「夠了,不然我生氣了。」

  陳鈺順勢牽起她的手,沿著河畔散步,手指撫過她的疤痕,又是一陣心痛。

  關於那晚的事,兩人俱未提起過。

  說得也是,那種畫面,饒是陳鈺再胡來,再亂搞,他也絕不會想著搞給她看。也難怪,當初陳晴咬破手指撫他唇時,他會驚慌著躲避了。

  手指划過,陳晴心中一涼,這道傷疤又提醒她當晚之事。想忘記,偏又記得清晰。

  她側眸望著高她一頭的陳鈺,再次意識到自己是女子的事實。

  她發現自臉上肉變多了後,氣色也好了,即便跟著大軍曬太陽,可不管怎麼曬,往大軍中一站,她依舊白得發光。偶爾照照鏡子,她更是發現自己桃花粉面,皓齒明眸,越看越不像男子。

  而且,自從開始長肉後,似乎全身上下不管哪裡都積極的拼命的長,曾經的條條刺目排骨如今也變得柔和,更甚者,她已經開始長屬於女人的東西,雖然,如今還只是像梅子。

  長肉,是她曾經的願望。如今願望正在慢慢實現,她卻開始心緒不寧。

  長肉,不長力量,這個願望實現的偏離了軌跡。

  長肉,長了不該長,卻又是最該長的,這讓她很是害怕。

  她想著,如今這一點點倒還好,就算被陳辰發現了,她也可狡辯為人胖了唄。可若是如思思那般波濤洶湧,她還怎麼見人哦!難道說,啊,我容易餓,衣服內藏了兩個大饅頭,餓了隨時可以拿出來吃!

  她真是想太多了,才有點起色而已,就心大的與思思相比。也不想想陳鈺的口味,難道她忘了自己曾經親口說過的,他喜歡成熟有韻味的女人了!!

  她默默的嘆了口氣。

  陳鈺回眸,恰對上她惆悵的眼神,問道:「怎麼好端端的嘆氣呢?」

  「哎,這半年來,我才長高了一點點而已,哪,才到你下巴。」陳晴比劃著名。

  她也意識身高的問題!她的身高在女子中是拔尖的,與當下普通男子的身高差不多,可與陳家男人們相比,她就顯得嬌小玲瓏。

  陳鈺又開始摸她的臉,心道:莫非你想與我一般,你這般亭亭玉立剛剛好。

  陳晴蹙眉,拿下他的手,拉長嗓音,不樂意的喚道:「二哥…..」

  陳鈺笑道:「我的晴兒個子正常,是二哥個子長高了。」

  「陳家男人個個都是高個子,就我一個矮子,還有…」陳晴頓住了,眸光閃爍了下。

  陳鈺含笑凝視,接她的話:「還有你面若桃花,唇紅齒白,身姿秀麗,丰神絕世,音色悅耳,你擔心世人將你看做女子。」

  陳晴愣了愣,心道:果然是了解她的人,不管意思,就連用詞也基本相似。她重重的點頭,道:「是呀,怪我娘將我生的太過俊俏了,你看我,哎,我偶爾看鏡子,都對自己嘆為觀止呢,我這幅模樣,我連自己都要懷疑自己了!」

  陳鈺好容易忍住笑。懷疑自己什麼?一個女人,對著鏡子,看著鏡子裡的絕色容顏,懷疑自己是女人!

  不過,陳鈺更多的是高興,隨著她日漸長大,她已開始意識到自己是個女子,開始因為自己的出色外貌而擔憂。

  陳晴出生那年,陳鈺已有八歲。陳雍是個極其多疑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詳查當年她出生的事,但憑當年的記憶,如今,他將眾多因素聯繫起來分析,他已猜到好迷信的陳雍為何讓她當男子了。

  百鳥朝鳳。富有野心的他豈會讓她當別人的鳳,因此,他才將她當兒子養。

  陳鈺望著她的如畫眉目,眼神柔軟的不可思議。總有一天,她會屬於他的鳳。

  他淺笑溫言:「只要二哥在,沒人敢懷疑。」

  陳晴微笑。

  東風醉人,花香怡人,夜色柔美。

  兩人並肩而立,面朝東方河對岸,目光悠遠,神色平靜。

  這時,陳鈺,眉心微皺,他放開陳晴的手。陳晴臉上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笑。

  「思思給公子,四公子見禮。」

  陳鈺陳晴同時轉身。陳鈺上前攙扶起大腹便便的思思,嗔怪道:「大著個身子,不在營帳里呆著,跑出來做甚。」

  思思抬眸,眸光似水,嬌聲道:「公子,思思帳內等您許久未來,便問侍衛,方知您和四公子在河邊。思思瞧著今夜天氣挺好,便也出來走走。」

  陳鈺攬著思思,笑容清淺,道:「夜深了,我們回去吧。」

  他回過頭,望著陳晴,道:「五弟也早些休息。」

  陳晴微笑擺手,道:「知道了。」

  陳鈺盯著她,眸光微閃。終於,在思思的催促下,他轉首,領著她消失在燈火闌珊處。

  直到他倆回帳,陳晴才坐到草地上,隨手拔了根草,正要放嘴裡咬時。一道清雅灑脫的聲音傳來:「鍾某勸公子改掉咬草的習慣。且不說草本身有無毒性,荒郊野外,天氣溫暖,難保蛇蟲鼠蟻爬過,當心病從口入。」

  陳晴頓手,朝他笑了笑,道:「怎麼今兒個,個個都起興致到河邊來吹吹風了。」

  鍾雲拱了拱手,很隨意的在她身側五步遠處坐下,道:「吹風有什麼好的,我才沒這個興致。」

  陳晴側臉斜睨。

  這個鐘雲是在她到達核城之後,陳雍發帖求治頭疼病時招來的。

  本來說好半個月等她手完全康復後,他就回核城治陳雍的。可是那日夜裡,在他給陳雍針灸治療時,不知說了什麼,陳雍居然讓他隨軍當軍醫。也正因為有他的調理,陳晴這半年才開始長肉。

  半年相處下來,陳晴發覺他很孤傲,除了陳雍,當然還有她,他誰都不看在眼裡,陳鈺同他說話,他都懶得看他。

  陳晴私下裡提醒過他,讓他在陳鈺面前悠著點,誰不知道陳鈺這人睚眥必報,他若再這樣惹他不快,他遲早會背著陳雍找法子幹掉他。

  可是鍾雲卻笑眯眯的大放闕詞:「沒人能奈何的了我。」

  陳晴本想說你不知道我二哥的手段,他若要一個人死,不管那人躲到天涯還是躲到海角,哪怕掘地三尺,他總能揪出他,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痛苦之後,才讓他上路。

  但是,當看到他一切盡在眼底的自信模樣時,她閉口了。他這個人,她可不信自己能說服他。

  她想啊,到底是什麼讓他目空一切呢?或許因為他的高明醫術吧。不管是誰,但凡有一技之長,特別在某一方面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那他是有資本攥的。而鍾雲便是這類人,年紀輕輕,只有他才能緩解陳雍的頭疼症。

  陳晴笑道:「哦,不喜歡吹風,那你過來就是找我了。小雲,找我何事呀。」

  每每陳晴喚他小雲,他總凝眸望她一眼。出征半個月之後,陳晴忍不住問他:「既然你姓鍾,名雲,我喚你名,有何不妥!還是因為我喚你小雲,你心有不甘哪?」

  她的話呢是在問他,可是,她壓根就沒留時間讓鍾雲回答。她替他回答道:「你是因為看我樣子小,被我喚作小雲而心有不甘吧!那這樣吧,既然你醫術高超,看看,有何法子,配點藥什麼的,給我調理調理,讓我也變得威武強壯點。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自個看自個也看不下去了,太瘦了,又怕冷,你別看我若無其事的,其實我一點熱度都沒有了。」

  陳晴滔滔不絕,鍾雲注視著她。

  等陳晴講完,鍾雲道:「確實該調調。」

  於是,自那時開始,因為鍾雲的調理,陳晴開始長肉。至於怕冷的毛病,他玄之又玄道是上輩子的問題,好不了了。

  對於這種回答,陳晴哈哈兩聲笑,道:「小雲呀,偶爾的失敗又不污你醫聖名號,何況我又沒在意,好得了最好,好不了也就冬日裡難受點,又不礙事。上輩子。」

  那會兒,陳晴念著上輩子,腦海中突然出現了甬道中的夢,她笑眯眯的道:「若是有上輩子,我應該有個與我有五六分相似的哥哥,還有一個兒子。上輩子,我的名也叫晴。」

  鍾雲聞言,眸光微閃。

  陳晴遐想,突然又冒出一句:「對,上輩子,我與我四哥也認識!」

  此言出,鍾雲立馬眸光一凝。

  陳晴見到他的反應,只當他鄙夷他倆斷袖的行徑,便也未再多言。

  鍾雲側臉,凝視陳晴,道:「我是來同你告別的。」

  陳晴蹙眉,問道:「你要去哪,你家人不是死光了嗎?既然沒人了,跟我好了,為何還要走呢?是我待你不好嗎?」

  鍾雲,於陳晴而言,他是特別的,隨意的像是朋友。

  自軍旅以來,他沒了在核城時的束縛,與他相處,讓她感到輕鬆自在,是除了幾位兄長還有蘇澤外,唯一一個讓她特別對待的人。

  此刻,他突然來說要離開,這讓她很不舍。

  鍾雲笑了笑,道:「我再不走,可就回不去了。」

  陳晴道:「回不去,就留在這兒啊,你想怎樣就怎樣,我會全力護住你,絕不讓我二哥動你。」

  陳晴以為他是因為擔心陳鈺而想著離開。

  鍾雲還是笑了笑,笑得雲淡風輕的,「你忘了我說過,誰也奈何不了我嗎?我已出來九個月,若再呆下去,日後你可就再見不著我了。」

  陳晴瞳孔微縮,這人說話怎麼不知所謂呀!

  突然,她發現鍾雲變了個樣。

  不對,是從鍾雲里現出另外一個人。

  陳晴定睛看著這個人飄過來。

  直到他半蹲在她正前方,陳晴微微昂起頭,注目著眼前這張與自己有六七分相似又陌生的臉。

  又是一張傾城絕色的容顏!

  他含著柔柔的笑,花眸里溺著滿滿的愛,萬千星輝下,他耀眼似明珠。

  陳晴似乎明白過來了,平素里與她相處的其實是眼前這個絕色。

  犯了老毛病的她,咽了口水,她沒有被突然從人里冒出的人嚇到,反而因為看清他的表情之後,覺得親切異常,她問道:「你是誰?」

  他抬手,撫著陳晴嬌嫩臉龐,輕柔摩挲,道:「我是雲宭。」

  「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在鍾雲的身體裡?」陳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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