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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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晃動在眼前的兩卷殷紅的牙印,仿若紅梅花瓣鋪成的圈,耀眼璀璨。

  她的手由下至上撫回到他的肩,摩挲著淡淡的印痕。彌蒙的眼裡是一張熟悉到極致的臉,還有漫天細碎的落紅繽紛而下,落在他的身上,也落向了她,還有因為他的律動,落在他身上的最後也落向了她。

  在一浪又一浪的放飛中,她停了夢,沉沉的睡去。只是,細看之下,她擱在薄被上的兩手,還在輕微的動著,好似在回憶殷紅的手感。

  昭國地處大陸最南端,由西至東,與其接壤的分別為嘉蘭,石蘭,印,干,詳,南籬六國。此次挑事的是四年前慘敗的印國。這回,它聯合石蘭,干,祥三國對昭國進行圍攻。

  此四國舉傾國之力,同時進攻昭國四個關卡,誓要滅了地大物博民豐物饒的昭國,瓜分掉昭國。

  與此四國接壤,相當於大半個昭國的邊疆線,四國同時進攻,昭國兵力勢必要被分散。這般看來,昭國縱使兵強馬壯,但分散開去的兵力,似乎難以抵擋四國全力以赴的置之死地而後生一般的攻擊。

  這般看來,昭國似乎是一隻待斬的大肥豬。

  昭國危矣!!

  夏日,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是夏日,都是日長夜短。

  第二日,在第一縷曙光曬向猶在沉睡的大地時,阿澤帶領大軍奔赴與印接壤的書關,曾經騰空而起救下記憶中的人的地方。

  日上三竿,從小米紅棗粥開始做夢,到在春夢中睡著的陳晴方才醒來。

  她睜開眼就想到了做粥,吃飯,洗澡,最後溫池裡的種種。她抬起手,摩挲著指間,回味著觸感,如此的真實,包括溫池邊上的事。

  她合了眼,深吸了一口氣,想著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何連著兩晚都夢到與他親熱,為何還是連續性的?

  她思索著,紅梅山谷,會否就是梨花亭中提起的南斗星空下的地方。她讓他留著牙印,他當真留著鮮紅的印子。待紅梅成林,徜徉林海,他們還真去了那裡。

  她無奈的彎了唇,從來知曉自己會想太多,卻從來不知自己的夢比她想得還要符合邏輯,意境唯美。

  梨花亭中的繾綣,攜手百丈黛青階梯,空靈之音的永世安然,紅梅繽紛溫池邊的痴纏。

  她轉頭,透過華帳,看向軒窗,外面很亮。

  腦中浮現出征!

  她霍得起身,匆匆忙忙的奔到柜子前尋了白衣穿上,長發一撩一轉,拿了玉簪一別,便叫了等在門外的宮人。

  聞聲,宮人們端著一系列的東西井然有序的進來。

  陳晴洗臉淨手完,問道:「王上在哪?」

  「王上寅時就已經出宮了。」宮人垂首答道。

  她們多少有些驚訝,這是她第一次在晨起時過問王在哪裡,她可是從來不過問他睡哪裡的。

  陳晴心中一涼,難捨的情愫頓時湧上心頭。

  這就分開了?我真這般想他嗎?為何我的心會空落落的?想他我可以追他去啊,本來不就打算好護他嗎?我有仙法,夜黑時,招雲追啊,不過分離一日而已,何以會這般不舍?

  她瞥向沙漏,已到午時。

  「請娘子移步正殿用膳,王上交代,日後每餐都會配備小米紅棗粥。」

  小米紅棗粥!

  她想到了夢中少年的他,突然疑惑,為何自小到大都喜歡喝小米紅棗粥,府里就她歡喜喝這種甜糯的粥。

  她跨出門檻,心中又是一涼。

  昨日兩次跨出,熟悉的人兒都站在門口等她。還有之前,很多次,他都在這兒等她。她抬眸時,都能看到他比驕陽還要明媚的笑顏。

  可是此刻,院內的景致依舊,可那張笑顏只留在了深深的腦海里。

  她扯出一份苦澀的笑。

  四年多以來,他從來只站在門口,從未踏進過門檻半步。他明明是君子,可夢裡的她居然還要認為他壞。夢中,他深愛著她,自她兩歲時就帶在身邊,穿衣洗澡餵食,諸事親力親為,為她,放棄做大王的機會,教她男女有別,教他身子不可給旁的男子看,有何錯,她本來就屬於他的。

  她懊悔的眼神不經意的掃到了院中的鞦韆,它依舊微微的擺動。

  她的心又是一涼。

  那晚,他晃動著她,將她盪到了半空,讓她放飛了心情,打開了心結。他清雅的聲音猶響在耳,還有他輕懷住她的擁抱,及她緊抱著他的腰,她都記得。

  她悵然一笑,雙手環住自己的臂膀,走進正殿,落座好。

  她又看向他那方,案席依舊,可他不在。

  此刻,她的心不是涼,而是酸澀。

  她捧起白瓷碗,碗裡盛著黃色的小米粥,裡面還有幾顆紅色的棗子。

  她的喉嚨發癢。

  他是碗中黃色的小米,而她是那紅色的棗子,不管有幾個她,夢中的她,抑或是現實中的她,他都將她包容其中,溫情守護著她。

  黃與紅,黃燦燦,紅彤彤,世間最鮮艷的顏色,是彼此濃烈的愛!!

  曾經他們愛的濃烈。

  如今的他,愛她依舊濃烈。

  而她,渾渾噩噩了近五年,豁然明朗之後,才發現早已愛他入骨。

  或許因為記憶的推波助瀾,讓她在一日之內覺醒。

  但是,她確實又愛上他了。在不知不覺潛移默化中,在心內住了另外四人的情況下,續了前世情,開啟今世愛。

  人生變化無常,何況轉世的人生。

  若她沒有投生到陳家,或者陳鈺陳辰兩兄弟沒有自小就占據了她的心,或許當初便會一見鍾情於蘇澤。

  可是,她為何會依賴兄長呢?

  因為前世里,她依賴了他,兩歲便由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記憶雖消失,但被兄長照顧的這份依賴感覺猶在。陳鈺自小將她呵護著,這份被呵護的感覺於她而言便是刻骨的熟悉。與陳家兄弟十多年的相處,讓她模糊了前一世的感覺。以致後來見了蘇澤,甚至將他當瘟神。不過,儘管這般,她依舊在他面前甩了性子,如在陳家兄弟面前一般撒潑,這是來自前世的熟悉,以致她無意識的發脾氣。

  這一生相見在她失落之時。儘管相見時是另類的美好,艷陽高照天,群山環繞的平原,兩軍激戰,她雲端掉落,他飛身而起,整一個英雄救美美得不得了的畫面。但是,她毫無所動,悶悶不樂,挑起劍,便是殺人。殺完了,她還自問為什麼殺人!

  人有時候會毫無意識的做某事。

  然而,真的是毫無意識嗎?

  曾經為人時的他是手握兵權的大將軍,在他的記憶里,他們曾經攜手作戰。同樣的場景再現,深埋的意識再次湧出,於是,她腳尖挑起劍,與曾經的她一般與他並肩作戰。這是潛意識的行動,是她的潛意識,是來自前一世的潛意識。

  她喝著粥,想著他,想起他的記憶。她含著滿口的粥笑了。

  她想著,他有記憶,或許她連著兩晚的古怪夢便是他們的記憶,若夢中真是他們前一世的記憶,那他們便是夫妻。

  她捧著碗傻愣愣的笑著,明亮清澈的目光只落在殿外的鞦韆上。

  而此時,鞦韆上恰好落了一隻黃鶯,它正靜靜的打量著好像在看它的人。

  她又很沒形象的捧碗大口喝,心裡一個勁的回想著夢裡出現的地方,玉霄殿,梨花亭,溫池,山谷梅林,黛色石階,還有夢中的名字,雲澤,雲晴。原來她們姓雲,多好聽的姓氏,多優美的姓名。晴空薄雲澤天下,就連名字,都是完美的結合。。

  她歡快的喝完粥,看到案上的美食,又拿起筷繼續邊吃邊想。

  到底是公主母親娶的名還是將軍父親娶的名?

  哥哥,難怪我們兩的眼睛這般相似,因為我們都像公主母親的眼睛嘛!

  這兩晚的夢肯定是前世的記憶。對!一定是!

  難怪對你會這般熟悉了,起碼三千五百年的相處呢!

  哥哥,莫非我的戀兄情結是因為你?肯定是了!

  永世安然,哥哥,我這兩世都安然,雖然陳晴那一世不得善終,但過得還不錯,大家都對我很好。

  一世安心,你是神,神只有一世。你這是在凡間歷劫嗎?

  你是哪尊神呢?現今天界四尊神,紫薇長生都在天上呢,就那玉清隱蹤了好幾萬年,你是玉清嗎?啊!原來你年紀這般大了!!

  一激動,她咽到了。她拍著胸口,吞下食物,順氣了之後,慚愧的笑了。

  我怎會嫌棄你呢,我不是說過永遠不會嫌棄你,永遠都要與你在一起嘛!

  啊,真好,雖然你是蘇澤時,我取笑你埋怨你,罵你瘟神,但你依然護我在懷。如今,我漠視你四年多,可你依然待我體貼入微。

  真好,原來就算沒有前世,我也依然會愛你,只是有了前一世,想到了夢裡,就想與你.....

  她想著想著,臉就紅撲撲了。

  宮人們時不時的瞄著她,只覺得她昨日怪哉,今日更怪哉,一個人用膳,用著用著發呆痴笑,莫非王上不在,她就這般高興!難道她昨日的臉紅結巴都是假象??

  一頓午膳,她想通了前因後果,心境便開豁了起來。

  她悠哉的踱出殿,望著殿前綠樹成蔭,鞦韆上停著小黃鶯。

  她一過去,那漂亮的小黃鶯就飛到了樹上。

  她昂著頭,笑眯眯的盯著小黃鶯,嘀咕了一句:「是你嗎,我經常看見你呢。」

  黃鶯眨了眨眼皮,看著她欣然自得的信步出了邀月宮。

  大中午的,她逛起了皇宮。陣仗還挺大,有舉華蓋遮陽的,有搖扇子扇風的,身後還跟了十來個宮人。妥妥的王后的儀仗。

  知了鳴夏,芝蘭玉樹,碧葉荷花,雕樑畫棟,迴廊蜿蜒,宮宇巍峨.......

  她漾開如花笑顏,他的皇宮很美呢!

  當然,偌大的皇宮,並非只有她一個無所事事的遊客。

  陳晴當初預估錯了,本以為他女人多,孩子起碼也有百來個。後來,她才發現,他只有當初她見到的四個孩子還有另外兩個稍年長的兒子。

  此時,將要與她狹路相逢的便是阿澤還未當王時就出生的大兒子楊宭。

  陳晴看著對面正往這邊昂首闊步走來的楊宭,心中五味雜陳,才想起他曾經有過百來女子,如今這宮中也還有十來個女子。

  「陳娘子,安好。」楊宭已來到她跟前躬身行禮。

  他規定,她雖非王后,但所有人見了她都要行王后之禮。

  「大王子有禮了,起來吧。」

  楊宭立了身子,退到一旁,讓出路,讓陳晴過去。

  她毫不掩飾的打量著他。不愧為阿澤的兒子,儀表堂堂丰神俊朗,與他有七八分分的相似,一雙眉眼簡直是一模一樣。她問道:「大王子貴庚啊?」

  就算她是王后也是王的女人,王的女人問旁的女子生的成年王子的貴庚,這似乎不妥哦!

  楊宭垂首答道:「回陳娘子,阿宭過了十月便十六了。」

  十六,去江東時,她的四哥正是十六歲。

  她點了點頭,便越過他離去。

  在她這群人都過去後,楊宭側首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眸中閃過一絲不可言明的情愫。

  她突然頓住了腳步。

  她知曉當今的局勢,知曉四國聯合攻擊昭國。

  嘉蘭南籬兩國未參戰,他已派使者去遊說這兩國,相信會說服他們出戰石蘭和祥兩國,畢竟,若昭國真的亡國被瓜分,那麼四國的下步計劃便是他們兩國。

  何況,嘉蘭石蘭兩國自二十年前分裂以來,這些年來,兩國一直水火不容,邊境常有打鬧。她有時也搞不懂,石蘭在後方線不穩的情況下,為何還要出兵攻打昭國的河西。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國事當做過家家一般。

  至於南籬,南籬本來就一個小國,他們四國不屑它的聯盟。可是,永遠不要小看一個人,更不可小看一個小國,在生死存亡之際,人總會爆發,國亦如是。

  何況昭國帶了永世聯盟的盟約過去,南籬王自會掂量了。

  那麼,四國危機已去其二,印和干,他會去哪裡呢,他沒有提過啊。

  她懊悔,昨日裡為何沒問,往日裡雖然漠視一切,但國與國之間的博弈,她還是很敢興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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