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定情尾羽
鳳凰此刻明白她方才所認為的目的。
緊鄰而坐的人故作鎮定的盯著自己，可如畫的眉眼暴露了她此刻的心虛。
它苦澀，她會埋怨他不去見她，卻不敢說他想見她。原來自己給她的感覺竟是這般的孤傲。
心中一番苦笑後，它道出了被她掩飾的話：「對，是我想見你。」
但是，他的這個話卻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表情變得很微妙，清澈的雙眸微閃，昳麗的唇微動，像是要開口，又像是要笑。
這般維持了片刻，她彎起唇角，掀起她的招牌笑容，道：「哦，是嗎，你不是說：與我何幹嗎，怎麼會想著要見我。」
她這是舊事重提，提翠羽為何綁了子鈺。更甚的是，她還有下句：「你知曉我昨晚又綁他了吧。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之前一次問它想知道原因否，她還答不出口。此次再問它，若是它想知曉，她似乎依然答不出口。可是她偏又問出了口。
與我何干四字已困擾她將近五個月，她為何這般執著呢？她想要的是什麼呢？
其實，無非是它的在意罷了！
可是，她不知，他的誤解。更不知，它看到子鈺留在她胸口的紅印。
自坐到她身旁後，它已經忘卻紅印之事。
此刻，她偏又赤裸裸的提起，像是特意提醒它，昨晚子鈺又因不知節制被綁了。腦中浮現的是她出水的畫面，胸部的刺眼紅痕，它又開始注意她脖頸上的紅印。
終於，它起身，離席。
陳晴見它起身離開，一股火氣騰了上來。
她撕了笑顏，跳起來，跑到它身側，質問道：「你為何要躲開我，你為何想見我，我綁他真的與你無關嗎？」
到底是因為在意它，她才說來氣便來氣。
一連三個問題，鳳凰盯著她的脖頸，只道了一句：「你喜歡就好。」
你喜歡就好。一個問題也未解答。它僅是道出了它的心聲。
陳晴愣了一下，眸光一閃，又掛起了笑顏，趁熱打鐵一般，提了之前不敢提的話：「鳳凰，我喜歡你和子鈺一起娶我。你怎麼看。」
說完，她便笑眯眯的盯著它，期待著它的回答。
鳳凰不語，視線上移到她的眼。
她的眼神純淨，純淨中帶著渴望，她的這句話來自她的肺腑。她是想嫁給它和子鈺，她是想在夢中圓了現時中不可能做到的事，她看重的終究是她的兩位兄長，而它不過是替身。
它不語，從她身邊走開。
陳晴伸手一抓，抓了一把羽毛。鳳凰停住，任其抓著它的一戳尾羽。
「對，在夢中，我就想隨心所欲。我要嫁給你們，就是因為我的兩位哥哥。自下了凡間後，我開竅了，我之所以依賴他們，是因為我喜歡他們。這裡，子鈺，你，你們都有他們的影子。子鈺包容疼惜我，與我二哥一般，我有時會將他認錯，可我知道，我也喜歡他。而你，雖然我恨你將我綁在你夢中，可是，一直以來，都是你陪著我，你不冷不熱，可是你對我的好，我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呢。」
鳳凰靜靜的聽著她說完，道：「你會後悔。」
陳晴含笑，再次肯定道：「不，我就是要嫁你們兩個。」
白玉般的臉，信誓旦旦的眼神，清脆的嗓音，確定的話語，她道出了由衷之言。只是，她的這份由衷只針對夢中。
鳳凰問道：「若是現實中，你的二哥和四哥都可以娶你，你會嫁給誰？」
陳晴的笑容染了幾分苦澀，道：「不會的，他們是我哥哥。」頓了頓，再道：「我爹會殺了我。我爹雖疼我，但二哥四哥於他更重要，殺我一個，保兩個兒子，他向來精於如何讓利益最大，損失最小。」
她講這些話事時，眼裡含了幾許無奈。同時，聲音也失去了爽朗，變得苦澀，叫人聽了，莫名的哀傷。
鳳凰沒有繼續這個問題。
以它對她的了解，再由於旁觀者清，它甚至比她自己還要清楚答案。可是，今日它的話多，忍不住就問了出來。此刻，它又準備換個問題：「如若。。」
它頓住了，它想問什麼？能問的出口嗎？它想要她如何回答？
話到嘴邊，它總歸還是咽了回去。
瞧它語嫣又止，迫切的陳晴，追問道：「如若什麼，你說呀！何時，你也變得這般磨人了。」
一副急躁催促的模樣，是內心焦急所致。
鳳凰沒有繼續如若，咽回去的話，它不會再提。它只是道了一句：「日後再說！」
短短四字---日後再說，於孤高的鳳凰而言，到底包含了多少讓步。子鈺早就預料到：若要讓它一起娶她，那還得等，等它放下心結。
方才它問了現實，接著它想問在這裡，如若它與子鈺只能嫁一人，她會選誰。
只是，何必再問，她定是兩人一起嫁。
後悔！
或許，在知曉真像的一段時間內，她會後悔。
之後，她便會認命，甚至慶幸原來他們真的是他們。
全因她，在不同的地方，愛他們愛了兩次而已。
或許，日後，在她知曉真像後。或許，日後，在它放下孤傲後。或許，日後，待她將它與陳辰分清後。或許，日後，相思成疾，在它會忘記她胸前的紅印後。或許，日後......
為此，只能日後再說。
此刻，它的腦子裡滿是紅印，本就因為替身而耿耿於懷的鳳凰，今日再受了刺激。但它還能平心靜氣的陪在她身側，全因它想著她，想陪在她的身旁。
雖然，日後再說，意千重，但說到底，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陳晴拉下臉皮求婚，可它卻拂了她的意。
火，大的不得了！
反正手中握著一戳毛，她便開始拔毛，又擔心它會跑掉，她便一手緊緊的抓住，另一手伸出，直挑那根醒目的七彩尾羽。
由始至終，她想拔的就是七彩尾羽！
雖然被拒絕，火很大，氣得她要拔毛，但她沒有呲牙咧嘴，反而笑靨如花，邊笑邊拔邊道：「好久沒喝過天上的酒了，哎呀，才喝一壺，就暈乎乎了，看毛也看不真切。」
她這是掩飾呢！
以笑言醉酒掩飾被拒絕後的狼狽！
以拔毛來發泄被拒絕後的憤怒！趁機拔下她最喜的毛。
鳳凰看著她出手精準的挑出那根七彩尾羽，這回，它任由她拔走。
陳晴握住這根尾羽，還沒來得及用力，它似乎自己就掉了出來。
她放了那戳毛，用手托著羽身，注目著手中足有五尺長的發著七彩光芒的羽毛，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隨即，這個讓她歡喜的不得了的長羽，變成了比翠羽還要小的只中指長的特小號七彩羽毛。還多了條掛繩，且這條掛繩是由羽絨搓揉而成，也是七彩的，如彩虹淡雅。而特小號的羽毛就是彩虹掛繩上的掛墜，濃縮的妍麗比魁寶璀璨，熠熠閃光。尤其是當風吹拂的時候，羽柄上的毛隨風浮動，七彩幻變，絲絲絨絨，柔軟奪目又神秘。
陳晴撫著尾羽掛墜，愛不釋手。擔心它要收回似的，她立馬掛到了脖子上，雙手握著羽墜，一個勁的打量。她埋怨道：「早就送我不就好了，你全身是毛，少一根不少。」
鳳凰：「.........」
鳳凰全身是毛不假，就如長在胸口受它心頭血滋養的毛也不止翠羽一根，可七彩尾羽只有一根。人家這個毛是定情用的。
它嘴上說日後再說，可又將定情的毛給她。別說是她自己拔的，明明是它自己鬆掉，變相的送給她。送給她之後，也不說明這根毛的意義，任由她將其當做普通的寶貝飾物。
鳳凰啊鳳凰，何以你就不能如你的兄弟子鈺一般，愛她就擁有她，大大方方的陪在她身邊，想要得到她更多的愛，就好好的表現！
如你這般藏藏匿匿，顧忌東來顧忌西，介意這來介意那，其實，累的不只是你，她也累。
可是你這般不進不退的模樣，似乎正中你兄弟的下懷哦！
瞧瞧他留在她身上的愛痕，是不是刺激到你了！！
你這孤傲的個性，見著了是不是更加踟躕了。
不過，這根毛送出之後，倒是緩了她的氣。她抬起頭來，裝作怒氣未消的模樣，可是那雙清澈眸子裡盛著的歡喜，滿滿的，隨時都要順著眸光，傾瀉而出。
她握著羽墜，道：「你想見我？這樣吧，日後每月你至少來找我一次，是至少啊！！我會算著的，如若沒來，日後我就不見你了。別找藉口說找不到我，如今我身上有你兩根毛，你應該能找的到我在哪。
至於你的---與我何干，這個話以後不許再提，讓我聽了很不舒服，整整讓我難受了五個月。
至於「日後再說」，好吧，我等。真不知你在介意什麼，我都開口了，你還拂我的意。夢境嘛，隨意點不好嘛！」
陳晴踱回案幾前，給自己倒了茶，吃得油膩膩的，口渴。抬頭看它，又拿起一個茶盞，給它也倒了一杯，道：「過來，喝杯茶，不用膳，茶水總要喝點的。」
鳳凰不動，考慮變身的問題。
雖然它這幅鳥樣也能喝水，但喝水的模樣同雞鴨一樣，琢一口，再昂著頭咽下，實在不雅觀。
可是變回人樣，它又不喜被錯認成他。兩次變身，兩次都被錯認，每次都讓他無畏心傷。
左右為難，所幸就不喝了，反正喝不喝無所謂。
正當鳳凰想通了要拒絕時，陳晴又提要求了：「日後來見我時，我要人樣。我在凡間嘛，你這光彩奪目的鳳凰模樣跟在我身邊，不合適。」
她又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抬首，微微蹙眉，意識到講了這麼多，它可是同個姿勢，一動未動，一言未發。於是，問道：「鳳凰，我說了這麼多，你聽明白了嗎？」
她強調鳳凰每月至少一次去見她，言外之意，若是日日去見她也未嘗不可。對此，它很是歡喜。可是想到子鈺，想到到時三人，會否尷尬，它又猶豫了一番。
「與我何干」，這個是她提起的，它想忘記都來不及，誰會去提。不過，她聽了很不舒服，這讓它心中又是一陣歡喜，因為她在意它，在意它的在意。
「日後再說」，這個真只能日後再說。現下它的鳳凰心還不夠強大到既要做替身，又要與兄弟分享女人的份上。
它的人樣，不管如何，她是這個世間唯一一個真真切切看到它人樣且還存活的人。
陳晴喝了茶，見它還杵著不說話，又站了起來，走到它身旁，伸手從它的脖頸開始，一直摸到背上。這姿勢，與摸狗一般無二。
她心理也犯著嘀咕：何以之前還難為情，不好意思摸它呢？其實它若是鳥樣，又何必介意它是公是母呢！
然，鳳凰今日也任由她的撫摸，久別重逢後，似乎在某些方面，它已經放開了。
它望著她的巧笑，答道：「明白。」
陳晴對上它的碧眼，莞爾頷首，再道：「我摸也摸過了，能否讓我騎著你，帶我飛一圈。」
鳳凰心中一怔，在不知不覺中，用神力壓下全身羽毛，踱開道：「不能。」
陳晴跟在它的身旁，揪著它的尾羽道：「為何不能，就算你是神，你也是只鳥。你是只大鳥，我騎大鳥，又不是騎神......」
鳳凰從偏殿走回正殿。
陳晴一路拉著它的尾羽嘰嘰歪歪跟到了正殿。
一路走來，鳳凰一言不發。
末了，陳晴一本正經道：「你若不想被我騎，你就變人樣，你老是這幅鳥樣，我總想著要騎你飛一圈。」
鳳凰自然是既不會讓她騎原身，也不會變人樣讓她錯認。
它望著她胸口的羽墜，吩咐道：「別把它弄丟了。」
它終究還是沒有指明這根尾羽的意思！
陳晴綻放一個絕美笑顏，低頭拿起羽墜，歡喜道：「我很喜歡，日日掛著，肯定不會弄丟了。」
鳳凰提醒道：「將它放裡面。」
陳晴不解，道：「為何這般好看的，還要藏著掖著，怕被搶走嗎。你放心了，有子鈺在，不會被搶走的，你若對他不放心，你來看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