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現世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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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打個哈欠:「今兒一早,先是女人走了,然後是你兒子帶了你孫子走了,想來,是他們商量回家去了。」

  回家去了?楊祖母聽了這話就愣了,張開嘴剛要哭,掌柜的已經過來:「這房錢是一日一結,你家今晚還住不住,不住的話?就趕緊走。」住,當然要住,現在兒孫媳婦都走了,自己不住在這裡,逼綠丫過來接人,怎麼能過日子?楊祖母連連點頭就跑進屋裡去拿銀子,剛把包銀子的紙包拿出來就大哭起來,昨晚臨睡前還數的好好的銀子,此時竟只有幾塊極碎的銀子,全湊起來,連一錢都沒有。

  楊祖母怒從心頭起,剛要哭幾聲就衝出房門外抖著紙包對掌柜道:「你這客棧出了賊,我的銀子,足足十三兩,現在一錢都沒有,你賠。」客棧掌柜性氣可沒有那麼好,定睛一看問了夥計就道:「你少在這說巧話,還我這客棧里有賊,明明是你一家子商量好了,兒孫先走,你再在這裡跑出來說銀子不見了,誣賴我這客棧里有賊。我這客棧開了總有三十年,從我爹那輩就開起,從沒少過客人的東西,今兒就是你家要誣賴我。」

  說著掌柜的就喝夥計:「趕緊去報官,就說我這裡遇到騙子了。」夥計答應著出去。楊祖母還要再嚷,掌柜的已經上前要把她扯了關去柴房:「你這騙子,還想騙我家的銀子,等差爺來了,你和他們去說。」

  楊祖母沒料一瞬之間自己被說成騙子,登時嘴一歪就大哭起來:「你這挨千刀的,有人偷了我的銀子,你不去幫我尋,還在這罵我是騙子。我這麼老,哪裡騙了?」

  「做騙子的,男女老幼都有,前些年還抓了個團伙,裡面最老的,都八十了,你比八十總要小那麼幾歲。」掌柜的把楊祖母丟進柴房,鎖好門就冷冷地說。

  楊祖母沒想到這在鄉間百試百靈的招數,在這城內竟不起作用,哭了兩聲就撲到窗口大罵,可是哪裡有人理她。倒落得自己口乾舌燥。

  此時楊二嬸已經見到了楊婆子,瞧著楊婆子今時不同往日的打扮,楊二嬸那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和楊婆子說了幾句閒話,楊二嬸就想開口求楊婆子收留自己,可又想到她也是住在女兒家,比不得,又在那徘徊。

  楊婆子已經讓廚房去備午飯:「二嬸,你我總算妯娌一場,在這吃了午飯就走吧,至於以後,你也只有回去好好過日子。」楊二嬸聽了這話眼睛裡就一包淚,接著就跪到楊婆子跟前:「嫂嫂你救救我,那個家,我實在是不能回去了。孩子雖是我生的,卻被他祖母教的不像是個人,成日對我這個娘也是張嘴就罵,舉手就打。等以後長大,娶個媳婦回來,媳婦和善些我還能過日子,不和善些,只怕就是他們的下飯菜。嫂嫂,我也只想過幾日像人一樣的日子。」

  楊婆子見楊二嬸跪下就嚇到了,急忙彎腰去扶,但楊二嬸怎麼肯起來,只是在那哀哀地哭。楊婆子索性也跟著一塊跪下:「二嬸,你的心事我明白,可是我們命不好,遇到了就受著。」楊二嬸抬頭瞧著楊婆子,扶著她的膝蓋就哭起來:「嫂嫂,這麼些年,我們也沒說過什麼心裡話,我真是怕了,真的怕了。」

  這一句讓楊婆子也忍不住擦淚,雖說這世間女兒家比起兒子來,命是更賤些,可那總是肚子裡掉下來的肉,就這樣被溺死一個又一個,做娘的心,就算是塊石頭,也會碎成千百塊。更何況這顆心,還不是石頭,而是肉做的?

  楊婆子思量一會兒,把楊二嬸的手拉住:「這事,你是曉得的,是我女兒做主,我還是得去問問她。」楊二嬸聽楊婆子有些鬆口,急忙點頭。

  楊婆子順勢把她扶起來,自己也起身,也就走出門外去尋綠丫說話。

  綠丫正聽辛婆子說楊祖母被客棧主人說是騙子,這會兒都到衙門裡的話,就瞧見自己娘進來,忙讓辛婆子停下,起身走到自己娘面前:「娘,有什麼事?」

  楊婆子這顆心也是十分忐忑,這些銀子,都是姑爺賺的,養了自己不說,還要再養一個嬸娘,那叫什麼話?辛婆子知機,退出門外,楊婆子的臉這才紅了又白:「綠丫,方才你二嬸找我,說是不想回那個家了,還說她這四十年,苦也受夠了,偏偏老天又不收她回去。還說你那弟弟,十分不成人,對你二嬸也是張嘴既罵,抬手就打。」

  楊祖母自然教不好孩子,綠丫聽自己娘說這話就明白了,拍拍楊婆子的手就道:「娘,您也曉得,哪裡安置不了這麼一個閒人,只是二嬸畢竟是有丈夫的,現在安置了,以後二叔跑來,然後再……,那麼一家子虎狼似的,真是恨不得別人的銀子全給了他們,他們還要嫌你沒有把命給他們呢。」

  綠丫說的這話,楊婆子也想到了,聽了這話就不言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就想著,你二嬸也是個苦命人。你不曉得,她生了七胎,才活了這麼一個,你現在大了,我也不瞞著你,你那些堂妹,生下來還是活的,可全被你祖母給……」

  給生生地溺死,就因為她們是女兒,綠丫覺得眼睛又有些酸澀,拍拍母親的手安慰:「娘,我曉得,你心善,瞧不得人吃苦。我還記得,那時有乞丐來,你還要分半碗自己的飯給他。更何況二嬸又是您認識的,這樣吧,二嬸先在這裡住著,等過兩日,我想個穩妥法子,把她給安置了。只是不能安置在這京城,必要遠遠地去。」

  楊婆子連忙點頭:「綠丫,我曉得你人好。我這就回去給你二嬸說去。能吃一口安閒茶飯,她還巴不得呢。」綠丫送楊婆子出去,辛婆子這才又轉進來:「奶奶,那位要怎麼處置?」

  綠丫曉得辛婆子說的是楊祖母,微一思索了就道:「你往衙門裡使點錢,讓她在衙門裡過一夜,受些驚嚇,就送回去。經了這麼一回,就算是有座金山,她也不敢再動腦筋了。」辛婆子應是,這就出門去料理。

  楊祖母進了衙門,堂上官也不管她叫不叫屈,就要先打二十板子,嚇的楊婆子屁滾尿流,哭爹叫娘都不起作用,還是個師爺在旁說,看她年老,也就免打,等枷一日再說。

  楊祖母聽的免打,心裡剛鬆了一口氣,就見人抬過來十三斤重的枷,要給她戴上,瞧見這麼重的枷,楊祖母又對著堂上連連磕頭。見她受的驚嚇夠了,堂上官這才道讓她暫且收監,等明日再說。

  楊祖母被關進牢里,一個老太婆,也沒監子過來羅涅,等飯時,送來幾樣粗劣不堪的飯,連菜都沒有。楊祖母也只有荒年才吃過這樣的飯,閉著眼睛咽下去,那牢里老鼠亂竄,一個個老鼠還不怕人。楊祖母畢竟年老,又沒經過官,嚇的一夜都沒合眼。

  等到早起,就被提出,堂上官說查清楚了,本是客棧弄錯,可楊祖母也不合和人爭吵,念其年老,免打免罰,著衙役送回鄉去。

  聽到客棧弄錯,楊祖母還想叫屈,可早被衙役兩邊膀子拉起出了衙門,要把她帶走回鄉。楊祖母著實心疼自己的銀子,在那哀哀地哭,衙役們誰理她,雖沒往她腿上打棍子,可也催著她快走。

  等快出城,楊婆子還在盤算,就見前面站了一群人,楊祖母定睛一瞧,見是綠丫,那股氣又上來了,不管衙役就要衝上去打綠丫:「你這個不孝的忤逆種,早曉得你是這樣的人,你生下來時,我就該把你往尿桶里一扔,而不是讓你活到現在。」

  綠丫不閃不避,只冷冷地道:「您姓楊,我姓屈,不是一家子。」楊祖母的嘴一張就罵:「你少在這裝,前日你在這家門口說的什麼,你忘了嗎?」

  「有見證嗎?您給我尋個證人出來。」證人?證人,楊祖母在那瞪目結舌,不曉得該說什麼,猛地想起一個人:「你敢不敢把你娘叫出來和我對質?」

  「你配嗎?」綠丫淡淡反問,接著就對楊祖母道:「我來,不過告訴你,就算你把那日在門前的人全找出來,也沒人會承認,我曾說過那麼些話。並不是我勢大而是公道自在人心。你當初做出那些事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的一切?這是報應,是你自己做的,你就收著吧。」

  綠丫說完就讓開,楊祖母的嘴又咧大一些:「綠丫,我不管怎麼說,也生了你爹。」提到自己的爹,綠丫的身子微微一顫就轉頭道:「我爹屍骨無存,就算欠了你一條命,也早還了。」

  說完綠丫就離開,不管楊祖母在那哭鬧,衙役早已上前把楊祖母拉起,讓她趕緊離開。楊祖母一步一哭,哭到家裡,又和兒孫們吵了半日。衙役們得了綠丫的錢,倒沒再要草鞋錢,卻也尋了里正來,讓里正把這家子人好好看起來,別讓他們隨便出村去惹麻煩。

  里正連連應是,楊祖母籌劃了好幾日,最後只得了十多兩銀子,還跑了個兒媳,少了個出氣筒。回家沒有幾日,楊二嬸的娘家兄弟聽說自己姐姐去了一趟京城就不見了,帶了人來楊家吵鬧,把楊家打的一片精光,又把那十三兩銀子搶走,說這樣也算抵了自己姐姐一條命了。

  楊祖母見了這樣,氣的躺在床上,成日罵個不停,可沒有人肯聽她的,也沒人來服侍她。楊祖母躺了兩日,也只得起來做飯洗衣。楊二叔去了一趟京城,也跟著怪自己娘不迭,說自己娘當初若不是做的這麼絕,到現在也能沾到些好處,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連門都進不去。

  楊祖母又不是這樣和善人,見兒子念叨就和他對打,打了幾回都輸了,也只得乖乖地給兒孫做飯洗衣服侍他們。

  「二嬸,那地方雖說離京只有三十里,可離楊家莊還是有些遠,您好生住在莊裡,不會少你的茶飯。至於您娘家,您若實在想著,偷著來往也成,只是千萬不能泄露出去,不然的話……」

  「綠丫,你放心,我定不會說出去,別人問起,我就說是那樣在家裡被男人打,受不住逃出來的,正好這莊子的莊頭是我親戚,就住下了。至於我娘家,我曉得,雖比楊家好點卻也有限。

  想著,楊二嬸又忍不住落淚,綠丫安慰她幾句,又把給她做的幾件衣衫和二十兩銀子送上。楊二嬸這次,去的是眉姨娘的一個莊子,這莊子雖不大,也有三四百畝地,住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

  楊二嬸去那裡,也無需幫著做活,每日吃些安閒茶飯就成。這是綠丫和榛子秀兒三人商量之後,定下來的法子。畢竟楊二嬸比不得楊婆子,她有丈夫有孩子,真留在這裡,就是無盡的麻煩。

  送走了楊二嬸,綠丫見自己的娘有些悵然若失,明白她是沒人陪伴,挽住她的胳膊說:「娘,您要嫌我忙,沒空陪你,你也可以去尋朱嬸子,還有……」

  楊婆子急忙擺手:「我不是嫌沒人陪,我啊,是在想,等姑爺回來了,怎麼和他說呢。」綠丫噗嗤一聲笑出來:「不是給他寫信了,這會兒他都曉得您來了,您啊,就踏踏實實地。」

  楊婆子嗯了一聲就又道:「可是,你那樣對你祖母,我是怕……」

  「是怕天打雷劈嗎?」綠丫把自己娘沒說完的話給說出來,楊婆子點頭,綠丫把娘的肩膀攏一下就道:「娘,就祖母做的那些事情,如果真有雷公,如果真有地獄,那也是她該下地獄,她給被天打雷劈。我從不知道,一個逼死兒子,孫女的人,能有好下場。」

  也許是綠丫的語氣堅定,感染了楊婆子,楊婆子也嗯了一聲。作惡的人,必將得到報應,這才是天公,而不是被人奉養,舒舒服服過完餘生。

  時光過的那樣快,轉眼就到了九月,張諄也從廣州回來。回來那日已過了重九,滿城的菊花都將殘,張諄回來那日,楊婆子一早起來就在那坐立難安,收拾好了在那走來走去,綠丫曉得自己娘的心事,讓容兒跑去問她。容兒走到楊婆子跟前就歪著頭問:「婆婆,您今日不開心,是不是容兒不乖?」

  楊婆子急忙把容兒抱在懷裡:「怎麼會,我們容兒最乖了。」容兒的眼眨啊眨:「那您為什麼不開心?」我?這樣的話怎麼能讓小孩子知道?綠丫笑吟吟望著楊婆子,楊婆子把容兒摟緊一些。

  容兒的眼還是那樣眨啊眨:「我曉得了,是不是您怕爹爹發脾氣?爹爹最好了。」楊婆子被外孫女說中心事,只是把孫女摟的特別特別緊。綠丫剛要說話,辛婆子就進來報,張諄已到門外,綠丫讓容兒和楊婆子在裡面等候,自己出門帶著人把張諄迎進來。

  楊婆子站起身想跟出去,又重新坐下來,容兒很想去接爹爹,但娘說的話就要乖乖地挺,於是就在外祖母懷裡等著。外面已經傳來腳步聲,接著帘子掀起,張諄就走進來。

  楊婆子想起身,但又不曉得該怎麼說話,容兒已經從楊婆子膝頭跳下:「爹爹,爹爹。」張諄把容兒拉住,瞧了一眼這才走上前給楊婆子雙膝跪下:「小婿見過岳母。」

  楊婆子只覺得自己從沒見過張諄這樣俊朗的人,又聽到他喊自己岳母,更何況還有俗語,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歡喜。楊婆子瞧著張諄,真是覺得挑不出一絲一毫的不好來。只樂的嘴都合不攏,方才張諄要到家前楊婆子的那些煩惱全都煙消雲散。一個勁兒地說綠丫有福氣。

  「岳母這話說的,小婿就要駁一句了,是小婿有福氣,得娶賢妻。」這話讓綠丫的唇微微一抿就笑了,望著丈夫道:「哎,這才幾個月沒見,就學的油嘴滑舌了,是不是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我不曉得?」

  楊婆子從沒聽過妻子可以對丈夫這樣大膽的,忙要說綠丫就聽張諄笑吟吟地道:「岳母面前,怎敢扯謊?我娶了你,的確是我莫大福氣。」綠丫這才又是一笑,讓人去備酒席,索性把蘭花一家和張大伯和楚氏一家也都請來,眾人說說笑笑,做個團圓席面,就當這是晚來的慶祝重陽的酒。

  到了此時,楊婆子終於放心下來,自己女兒說的話,確實不錯,夫妻之間毫無隔閡,這真是想都想不到的福氣。楊婆子一開懷就多喝了兩杯,被人扶去睡了。

  綠丫又送走客人,收拾好了東西這才進房,見張諄坐在燈下還在瞧帳,不由走上前去把他的算盤一拿:「你這從來都不肯忘掉算盤帳本,去哪些地方,會不會被人笑滿身銅臭味?」

  張諄抬頭,見妻子眸光盈盈,耳邊的石榴石耳環襯著她的紅唇,宛若二八少女一樣,不,比二八少女更多了一分不一樣的風情。張諄久曠之人,此時不免有些動火,把那帳本算盤一收就順勢摟住妻子的細腰把她抱在膝頭:「嗯,在岳母面前盤問了我不算,在這時還要問我?你放心,我從不去那些地方的,有人要約我,我都已身體不好推了。」

  綠丫摟住丈夫的脖子,似乎整張臉龐都在發光:「身體不好,什麼樣的身體不好?」張諄嗅著妻子身上熟悉的香味,不由把鼻子往她脖子上埋去:「見了你,身體自然就好了。綠丫,我很想你。」

  接下去的事自不必細說,等喘息粗定,綠丫在丈夫懷裡翻了個身才趴在他胸口,和他絮絮叨叨地說著他離去後,自己遇到的事情。雖說這些事,兩人來往書信上都說過,可像這樣慢慢地說,還是別有一番風味,聽到楊家人的作為,張諄不由握住妻子的腰,接著方道:「你小時候竟受了那麼些的苦。我本以為,我遇到的,已經很苦,可和你的苦比起來,就不值一提。」

  「如果我受的苦,是能遇到你,那再多受些又何妨。」綠丫玩著丈夫鬢邊的頭髮,認真地說。這話讓張諄的心微微一動,接著就低頭親住妻子的嘴。綠丫任由丈夫親著自己,如果所受的苦,能夠讓彼此遇到對方,那麼等遇到你的時候,我會歡喜,十分歡喜。

  張諄雖風塵僕僕又勞累了一夜,可第二日還是神清氣爽地去見榛子。綠丫送走了他,就去見楊婆子,楊婆子昨晚是和容兒睡的,見了女兒神色就明白了,不等女兒說話就露出笑:「雖說小全哥不錯,容兒也好,可你要能再生一個,也是好事。」

  當著容兒的面,綠丫的臉騰地就紅了,有些嗔怪地叫聲娘。楊婆子把容兒放下,讓她出去尋人玩去,就對綠丫道:「娘和你說的是正經話,再說你再有個小的,我也能幫忙帶。還能給他做從小的衣衫。小子不錯,可姑娘也成。像容兒這樣惹人疼的,真是再多幾個也沒事。」

  娘是想從頭到尾地給新生孩子做衣衫吧?綠丫嗯了一聲就道:「娘要想做,不如去給榛子的孩子做,她現在也四個月了。」楊婆子打女兒一下:「胡說,她那邊,那麼多針線上的人呢,難道還少了我的一份針線?再說了,她那姑爺,是什麼樣人家,定北侯府的公子,我做的東西,人家哪瞧得上?」

  綠丫又笑了:「娘,不一樣,真的,真的不一樣。你要做去,榛子一定很高興的。」

  真的嗎?楊婆子有些懷疑地笑,綠丫已經讓小柳條去把那些布料抱來,興致勃勃地尋著布料,要給榛子肚子裡的孩子做衣衫。楊婆子原本半信半疑,但見綠丫說的歡喜,於是也就把在那挑選布料。

  給孩子的貼身衣衫,要用松江棉布,外衫可以用潞綢。頂好要花團錦簇些,綠丫和楊婆子挑著笑著,挑著挑著,綠丫也在想,如果自己能再有個孩子,做著娘給他做的衣衫,一定很可愛。

  「這都是那邊的貨單。這回去了廣州,問了好幾家貨行,還有那些船行,都問好了。這做洋貨生意,必不可少的,就是船隻。不少這樣商家,都是扣著幾個船的。」張諄把這次去廣州的收穫都告訴榛子。

  榛子已經四個多月,但她這胎肚子不顯,只是稍微胖些,聽完張諄的話就點頭:「不錯。」

  「東家,這回還有,不光是我們做洋貨生意,還可以把綢緞茶葉賣給那些外洋人。」張諄的話讓榛子的眉微微一皺就道:「這是舅舅提過的,不過這些人家都是久走的,我們初去,還是先穩妥些。」張諄應了聲是,又講了幾句閒話也就告退,等離開時張諄轉身瞧了眼榛子,似要開口卻沒有說。

  榛子不由微帶好奇地問:「張哥,你我自幼相識,和別人也不一樣,你有什麼話就請講。」張諄微微一笑方道:「也沒什麼,不過方才東家說話的神氣,讓我想起了,想起了,老東家。」

  聽張諄提起廖老爺,榛子的眉不由微微一斂才輕嘆:「舅舅他,過世已將兩年了,柳家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不相信來世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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