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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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前面的事已經搞好了,綠丫忙拉起榛子的手,和眾人站在一起等著屈三娘子帶人進來。張嬸子把手裡的大勺往鍋里一扔:「什麼阿物,也值得去見一見,不過就是生個孩子,這世上的女人誰不會生?」說完張嬸子就懶懶地坐到那。

  老王聽了這麼幾句,也不敢回張嬸子,只是走到門口等著屈三娘子過來。

  外面已經傳來屈三娘子的笑聲:「妹妹你可要當心,你肚子裡的,可是爺的心肝寶貝疙瘩,千萬別摔了。」這妝似關心的話聽的人卻不寒而慄。張嬸子的眼橫向老王:「我還以為,你伺候的人轉了性呢,誰知這麼一聽,還是那陰狠毒辣的性子。以後啊,有好戲瞧了。」

  除了年紀實在太小的那幾個,廚房裡的人都聽懂了,齊齊往外望去。屈三娘子已帶著小寡婦走進來,瞧見廚房裡的人都在那等著,故意笑了笑:「說起來呢,有規矩的人家,納這麼一個人進門,也不需要人磕頭的,可你們也都知道,我們這家裡,從來都是沒規矩的,我又是個和氣人,你們就都過來見見,這頭也就不用磕了。」

  小寡婦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今兒這場,算是輸的乾乾淨淨,偏偏為了肚裡孩子,還不能去別的地方,只得答應屈三爺,先住進來,以後的事等生了兒子再說。一想到此,小寡婦就摸住自己肚子,等生了兒子,再把銀錢攏到手上,那時,你才曉得我的厲害。

  屈三娘子滿臉不屑地瞧著小寡婦,還想翻盤,呸,連這頭一陣都撐不過去。有了肚子正好,自己就當借她肚子生個孩子,等兒子落地,有的是機會收拾。屈三娘子心裡算定了,這才瞧向小寡婦:「說起來,還沒問過你姓什麼呢,以後也好稱呼。」

  別人家娶妻納妾,都是從男人稱呼的,小寡婦聽的又是一口血要吐出來,老王已經道:「相公娘,聽說她姓吳。」

  「姓吳啊,這好,以後你們見了就稱一聲吳娘子吧。」不等小寡婦開口說話,屈三娘子已經把稱呼定下,又對張嬸子道:「張嫂子,這是新人,你也來見見。吳妹妹我可和你說,要真論起和爺的情分來,我們真是誰都趕不上張嫂子呢。」屈三娘子滿臉假笑,口卻不停在那和吳娘子介紹。

  吳娘子瞧一眼張嬸子,見她年紀大約四十來歲,想起屈三爺說過的話,忙捧了肚子要過去:「張姐姐嗎?爺和我說過您,說您為人可好了,還說虧了您,這家裡的灶上們才一個比一個教的好。」這陣勢張嬸子又不是傻子,怎會不明白,鼻子裡面哼出一聲:「都罷了,你們倆要爭風吃醋生兒育女,別來我面前礙眼。」

  說著張嬸子一聲喝:「都見過了吧,也就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哪裡又多出來什麼些,都給我打起精神,做起活來。」吳娘子沒想到自己的示好竟被張嬸子撅回來,不由愣在那裡。屈三娘子瞧的冷笑不止,這麼一個傻瓜,也想和自己爭,只要她生下兒子,就沒她的事了。

  屈三娘子已經叫吳娘子:「好了,都見過了,就走罷,免得在這惹人眼。」說完屈三娘子腰一扭就出了廚房,吳娘子剛要跟上,冷不防屈三娘子停下腳步,瞧著蘭花道:「瞧見你我倒想起來了,怎麼不見你家那哥兒?」

  這兩年張諄在老老實實做粗活,屈三娘子腳步都不往這邊來,蘭花以為屈三娘子已經忘了,還在盤算著等過了年,就帶著張諄離開這裡,屈三娘子這一問,蘭花的心都要提起來,急忙道:「他在後面做活呢,現在變粗人了,和原來不大一樣了。」

  粗人,粗人好啊。屈三娘子的笑容沒變:「等有空,讓他挑擔水到我屋裡去,這夏天,悶的慌,偏這冰還到處買不到。」蘭花的心又提到心口,可要和張諄好好說,別讓張諄著了屈三娘子的道,不然這輩子都毀了。

  綠丫聽不懂屈三娘子要張諄挑水去她屋裡做什麼,只是在那專心教榛子怎麼瞧火候,還有這夜裡瞧火,可是要隔一個時辰就要起來的,這幾晚榛子就要在廚房灶邊睡了。

  張嬸子見綠丫這樣,笑著拍拍綠丫的背:「你倒心大,你的小情哥哥被那塊臭肉盯上了,你還在這沒事人似的。」綠丫見榛子點頭示意知道,這才奇怪地看向張嬸子:「什麼我的小情哥哥被盯上了,不是說去挑水?」

  「嬸子,她還小,才十四的孩子,我瞧那諄小哥也是個傻乎乎的,只怕這兩個還沒上手。哪知道這些。」有個年紀大些的灶上在一邊笑著說。

  張嬸子點頭,上下打量一番綠丫:「都是童男童女,想不到這些事也平常。只怕那諄小哥被那塊臭肉教過了,曉得滋味,到時又來尋這小丫頭也說不定。」綠丫現在聽懂了,一張臉登時紅了又白,原來是這樣,可相公娘也著實太過分了。綠丫頓時想去尋張諄,告訴他要小心些。

  正在揉面的秀兒擦一下額頭的汗,不陰不陽地說:「你們自個髒,就別往綠丫和阿諄身上潑污水。這家裡,也只有他們兩個還乾淨了。」說完秀兒抬眼瞧一下榛子,加上一句:「嗯,還有榛子。」

  「放屁,在這家裡久了,誰能保得了乾淨。秀兒,你別仗著你是爺的閨女,就可以這樣說我們。要我說,綠丫現在是還小,等再大一年,那時爺會放過才怪。」被秀兒這麼一說,有人頓時不服,在那嚷嚷出來。

  秀兒拿起手裡正在揉的面,扔到說話人的臉上:「你少說幾句沒人會把你當啞巴,有我在,我不會讓綠丫受欺負的。」那塊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正地糊在那個人臉上,又是已經揉好的,那人費了點功夫才把面從臉上拿下來,拿起菜刀就要往秀兒這邊沖:「你真當你自己是這家裡的小姐了?還拿面砸我,你也配。」

  秀兒可不甘示弱,張嬸子咳嗽一聲:「好了,都少說兩句,你們明知道秀兒和綠丫這麼好,誰樂意瞧見自己的爹收用自己的好夥伴?她生氣是應當的。」

  張嬸子在這廚房裡素來有權威,拿刀那人也只有把刀放下,嘴裡嘀咕幾句,就自己尋水洗臉。綠丫上前拉住秀兒的袖子,對她搖搖頭。

  秀兒明白綠丫的意思,可是自己活一日,就要護住綠丫一日,不讓她再多受委屈。

  廚房裡收了工,張諄那邊的粗活也做完了,他歷來要等綠丫和秀兒過來和他學寫字,聽讀書,今日也不例外,可等了好半日,太陽都落山許久,才見綠丫和秀兒一起走過來。

  張諄皺下眉上前問:「你們今兒怎麼來的這麼晚?我聽說前頭出了事,是不是因為這個才來晚的?」綠丫沒有說話,秀兒眼裡的淚已經落下:「你天天教我們學寫字有什麼用?我們還是被困在這裡出不去,還要聽那些污言穢語。我真恨,真想拿把刀把他們全殺了,讓他們再這樣自以為是,被人欺負了,回頭就來欺負我們,覺得這樣才好。」

  綠丫忙拉住秀兒:「秀兒,那些人的話,聽了做什麼呢?你沒聽諄哥哥說過嗎?他們不過是些愚夫愚婦,這樣胡亂地過一輩子,生下兒女,還是胡亂地過一輩子。我們,不能像他們一樣,我們要努力地,過好日子,而不是被人欺負後,欺負比自己更苦的人作樂。」

  秀兒索性坐在地上,用袖子蒙住臉大哭起來。難怪會來晚了,張諄看著在那安慰秀兒的綠丫,蹲到她們身邊:「我也不知道,教你們寫字有沒有用,但有些道理,總歸是有些用的。比如綠丫常說的,不能因為自己過的苦,就欺負比自己更苦的人,自己弱,就欺負比自己更弱的人。心存善意,不去害人,總是好的。」

  「什麼總是好的?」秀兒抬頭反駁張諄的話:「我娘也心存善意,我娘也不去害人,可最後怎麼說?她病的快要死掉,老鴇還要她去接客,你知不知道,我娘是活生生流血流死的。」

  這是綠丫他們從沒聽過的,秀兒仿佛又看見自己的娘在自己面前死去,血腥味充滿了整個房間,血不停地從床上流下來,一個人的身體,怎麼能流出那麼多的血?活生生流血而死,這全是因為老鴇貪圖客人給的五錢銀子,逼她去接客。

  綠丫抱緊秀兒的肩,秀兒靠在綠丫肩上,聲音變的破碎:「娘要我別恨,可我,怎麼能夠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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