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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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三娘子雖刻意放柔聲音,可秀兒和老王都能聽出她話里那隱含的深深惡意。秀兒不在乎,她巴不得她們狗咬狗咬的一團糟。可老王就忍不住抖了下,方才那人也瞧見了,瞧著比相公娘俊,也溫柔,更要緊的是,她肚子高高挺著,起碼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孕。要是相公娘被趕出去,那還是趕緊巴結這新奶奶才是正經事。

  老王在心裡盤算完,但面上依舊恭敬:「是,相公娘,我這就去叫人。」屈三娘子的眼眯起,想把自己就這樣打發了,屈狗兒,你是做夢,老娘可不是那姓張的寡婦,幾句好話一哄,就圖你那根雞|巴|j□j,死心塌地地跟著你。

  屈三娘子瞧一眼秀兒,又是陰測測一笑:「走啊,跟我一起去瞧瞧你那個新到的娘」「我娘早死了,不管是你,還是誰,都不是我娘。再說,我連爹都沒有。」秀兒脖子一梗,早已嘰里咕嚕地說出來。

  「吆,沒想到你比你爹還是多了幾分骨氣。」屈三娘子伸出手想去拍秀兒的臉,秀兒早避開了。屈三娘子又是一扯,就把秀兒的胳膊扯在自己手裡:「得了,這會兒,也別和老娘較勁,老娘煩著呢,你還是乖乖地和老娘去,不然老娘狠了心,別說你這麼個小雞仔似的,就算這一大家子,也逃不開。」

  秀兒並不是被屈三娘子這話嚇住,而是明白屈三娘子是真的心狠手辣,屈三爺或許還能掛個招牌,屈三娘子,是絕不會掛什麼招牌。

  這家裡的人早被叫齊聚在堂上,綠丫心裡嘀咕,忍不住想尋秀兒問問,可尋不到秀兒在哪。綠丫還在思索,屈三爺已經開口了,指著椅子上坐著的一個二十四五的少婦說:「你們都來認認,雖說我們不是那種高門大戶,規矩森嚴,可也要分個上下尊卑主次,這是我新娶的奶奶。你們簽過身契的,都過來給新奶奶磕頭。沒簽過的,都上來給新奶奶作揖。」

  這家裡大大小小,從跑堂到灶上的,說來也有二十多個人,聽到屈三爺這樣說,個個面上都很驚訝,雖說屈三爺在外有相好不是什麼稀奇事,可這把人公然帶進來,還要眾人都來認,到時屈三娘子這裡,又怎麼說?

  有個跑堂的忍不住問出來:「掌柜的,這要我們作揖也不難,只是相公娘那裡?」屈三爺瞧著新歡高挺的肚子,心裡已經樂開花,聽到跑堂的問就道:「你們相公娘,當然還是照舊。」

  照舊?新歡登時不滿,今日來此,就是要仗著自己肚子,把那個粉頭趕出去,到時自己居於堂上,握著銀錢,穿金戴銀,那才叫快活。新歡的眉微皺一下就嬌滴滴叫聲爺:「爺,您這話,難道兒子一出世,就是個庶出,到時被人笑話小老婆養的?」

  屈三爺心裡是真沒什麼嫡庶妻妾之念,畢竟他和屈三娘子,也不過是你情我願,焚了紙馬就當拜過天地,搬了鋪蓋就當在一起成親過起日子。聽到這庶出兩個字就皺眉:「哪是這樣的,你的兒子是我的寶貝疙瘩,誰敢笑話?」

  「那爺今兒就把這名分分了,我和姐姐,到底誰是大的?」新歡等的就是這句,心裡已經在想,真要妻妾名分定了,那個粉頭是妾,等明兒就把她提著腳賣出去,才算絕了後患。

  「哎呀,新奶奶好大的做派,這會兒就要大家來磕頭行禮,要不要我也給您磕個頭,喚您做奶奶,認您為大的,到時等您生下兒子,我再日夜服侍您。」屈三娘子在外已聽了半響,聽到這裡終於開口。

  這酸溜溜的話讓屈三爺眉頭一皺,也讓堂上眾人精神一振,好戲來了。綠丫卻沒有像別人一樣,只是看著屈三娘子手裡抓著的秀兒在那嘀咕,怎麼秀兒會跟屈三娘子在一起。

  名分沒定,新歡瞧見屈三娘子進來就忙站起身,迎上前要叫姐姐。屈三娘子施施然走到那新歡面前,略一打量就冷笑一聲,轉向屈三爺:「說啊,方才你可是說的好好的,要大家磕頭認你給他們找的小媽,怎麼這會兒,又沒聲音了。」

  屈三爺見新歡站起,忙又上前把新歡扶了坐下:「你身子重,還是坐著吧,這名分的事,有我做主呢。」新歡摸摸肚子,眼神溫柔:「爺,我別的不求,就只求我們兒子會有個好開始。」

  屈三爺頭點的雞啄米一樣,回身對屈三娘子道:「你瞧,你跟了我十五六年了,到現在一個蛋都沒生出來,為子嗣計,我才動了這個念頭。再說等她進了門,咱們還是和原來一樣,只是這外頭分嫡庶妻妾,內里和平日一樣。」

  「放屁!」屈三娘子一巴掌就打在屈三爺臉上:「你被人幾句好話一哄,就瘋了不成?子嗣計,你說別的也就罷了。說這個。呸,秀兒不是你女兒?被你放在後院不聞不問十來年了。難道她這麼個大活人,就比那肚子裡還沒生下的金貴。」

  屈三爺當了人面挨了一巴掌,忍不住道:「關秀兒什麼事,再說了,秀兒是閨女,我要傳宗接代,自然是要兒子?」

  「就她懷的,肯定是兒子嗎?」屈三娘子手指向新歡那個方向,接著往下一點。新歡登時感到肚皮有些緊,忍不住顫聲叫聲爺。屈三爺忙要過去哄她,被屈三娘子一把扯住:「你這個沒良心的,若不是老娘,你早死在街頭了,這會兒你就嫌棄我了,還傳宗接代,我呸,我先把這孩子給踢了,再和你說說這事。」

  說完屈三娘子把屈三爺一推,上前就把新歡連椅子一塊撲倒,坐在新歡身上就用手去打新歡的大肚皮:「又不是只有你有,又不是只有你會懷,也不知道從哪來的野種,就想仗著肚子要我的強,再過十年都不配。」

  新歡先被撲倒已經驚慌,再見屈三娘子拳拳只往自己肚子上來,嚇的用雙手緊緊抱住肚子,顫聲道:「爺救命,爺的孩子要掉了。」屈三爺被屈三娘子一推,還有些失神,等見屈三娘子這樣做,嚇的魂都快飛了,急忙上前去抱住屈三娘子:「你要出氣,打我就好,打什麼孩子。」

  屈三娘子的手被抱住,但腳可還是活動的,立即起身用腳去踢。屈三爺這下只有把屈三娘子整個牢牢抱住,那新歡見屈三娘子整個被屈三爺抱住動彈不得,摸摸自己肚子,孩子還在裡面踢,這才敢爬起來,抱住屈三爺的腿大哭:「爺,今兒若不分個上下出來,只怕我的孩子,活不到出世。」

  「別一口一個爺的孩子,就你這樣的騷|貨,只怕是男人剛死就癢,過不了頭七就和野男人在靈前做事的德性,誰知道你肚裡懷的,是誰的種。我可告訴你,想憑這肚子進門,不許,想認做大的,你自己先掂量掂量,有幾斤幾兩。」

  屈三娘子雖被抱住,但口沒被堵住,口裡猶自罵個不停。這新歡確是個小寡婦,丈夫還病著時候,就和人有些不清不楚,等到丈夫剛死,重孝沒脫,就又和屈三爺搭上,此時聽到屈三娘子說出海底眼,登時大哭起來:「爺,我也是清清白白好人家閨女,不過是因爺憐惜,才忍恥和爺在一塊,為了肚裡的孩子,才進這裡,誰知被人這樣說。我還是死了算了。」

  說著這小寡婦就要往柱子上撞去,屈三爺心疼的是她肚裡的孩子,急忙對身後叫道:「你們都是死人不成,快些去扶住你們新奶奶。」

  屈三娘子聽的新奶奶三個字,腳重重跺在屈三爺腳上,屈三爺吃疼,登時就把屈三娘子放鬆一些,屈三娘子脫了束縛,手往屈三爺臉上抓撓:「呸,還清清白白人家女兒,誰生下來不是清清白白的?我告訴你,屈狗兒,今兒你要敢讓她進這家門,明兒我就讓你這酒樓開不成,你信不信?」

  屈三爺正待發怒,聽到屈三娘子這話,頓時愣在那裡。小寡婦尋死覓活不過是為的讓屈三爺憐惜,有兩個跑堂的上前一拉,她也就順勢坐到椅上在那嗚嗚咽咽哭個不停。等聽到屈三娘子這話,小寡婦差點連哭都忘記了,豎起耳朵想聽個究竟。

  不光小寡婦,堂上眾人都是一樣心思,綠丫和秀兒已經重聚在一起,聽秀兒說了緣由,綠丫舒一口氣,也能瞧瞧這堂上的戲,等聽到屈三娘子這話,忍不住悄聲問秀兒。秀兒自然也是不曉得的,只是搖頭:「誰知道,橫豎他們幾個,都不是什麼好人。」

  對,綠丫點頭,別看那新歡嬌滴滴的,可這樣的人,說不定比屈三娘子下手還狠呢,聽說有些人,越嬌滴滴,下手越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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