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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星檀望著冒出白色熱霧的補湯,忍不住出神。

  什麼代替他拿起畫筆。

  還不是為了鼓勵她。

  顧星檀睫毛有點潮濕,眼尾暈上了薄薄的粉。

  南稚小心翼翼問:「老師,你哭了?」

  顧星檀閉了閉眼睛,若無其事道:「才沒有,被熱氣熏到了。」

  好吧。

  南稚沒拆穿她。

  靜靜在旁邊陪伴。

  片刻,女子輕啞的聲音響起:「南稚,你說他會後悔嗎?」

  後悔什麼?

  南稚驀然反應過來,「怎麼可能!」

  「我覺得容總是慶幸,慶幸他只是右手粉碎性骨折,而你可以長長久久,健健康康的陪伴他。」

  這次。

  顧星檀沒有反駁南稚的話。

  她能感受得到。

  容懷宴在破碎跑車內,看到她的第一眼,是慶幸。

  手術過後睜開眼看到她的剎那,也是慶幸。

  此時聽到南稚的話,突然懂了,他在慶幸什麼。

  從這一刻起。

  顧星檀決定相信他。

  相信他愛她。

  相信他永遠愛她。

  相信他的至死不渝,生生世世。

  放任壓在心底那一株小小的嫩芽,肆無忌憚地生長成參天大樹。

  容懷宴出院那天。

  他們去了顧夫人的墓園,此時山花遍地開放。

  顧星檀依舊將『閒雜人等』送的山茶扒拉到旁邊,將自己捧著的那束放在最中間的C位,這才摸著墓碑道:「媽媽,我們來看你了。」

  在心裡無聲祈禱:不是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嗎,以後也要保佑你的女婿哦。

  而後拉著容懷宴的衣袖一起蹲下,認認真真道:「謝謝媽媽保佑你平安無事。」

  容懷宴望著墓碑里那個笑容溫婉的年輕女子。

  冷白指尖輕輕摩挲著已經由他隨身攜帶的古董懷表,心甘情願地喊了聲:「謝謝媽媽。」

  修復師大賽一共為期半年。

  初賽,複賽,決賽。

  初賽半個月,休息一個月後,進行為期一個月的複賽,再休息一個半月,便是為期兩個月的決賽。

  難度越高,需要修復的時間就越多。

  比賽期間,嚴禁見任何人。

  無人監考。

  每位修復師的工作間,都有24小時監控,觀察修復過程。

  包括修復期間修復師的狀態,也列為評判之一。

  顧星檀運氣不錯,比賽場地配備的工具非常齊全,除了毛筆畫筆之外,也有其他畫具,包括板刷。

  初賽與複賽主要考修復技能,相較而言,並未有大面積接續畫意的考核,所以,她都順利通過。

  進入決賽。

  然而她很清楚,越往後,難度越大,而且競爭力越強。

  決賽是各省選拔出的修復高手聚在陵城,一拼高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之前複試,用板刷接續畫意,她已經感覺到吃力。

  甚至於。

  並未拿到高分,相當於擦邊通過。

  決賽前的兩個月。

  顧星檀幾乎住在了修復工作室。

  容懷宴右手恢復的很好,不過也只是外觀看起來無事,實則被診斷為永久性損傷,持續復健中。

  到現在還不能碰筆。

  倒是熟練了用左手簽字的技能。

  此時俊美如畫的男人正眉目鬆散的坐在窗邊貴妃椅上,看著站在寬大沉香木桌前的女子。

  她提筆作畫時動作還是僵硬的。

  顧星檀與容懷宴特意為她定製的十二生肖白玉畫筆做鬥爭。

  拿得是她最喜歡的玉兔畫筆。

  只是並未如往常那般,一拿起畫筆開始作畫,就會被魘住,持續高燒。

  現在每每看到血,看到畫筆,顧星檀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不再是母親自殺那一幕,而是——

  破碎跑車內,男人抬起被鮮血濕潤的眼睫,笑著對她說:別怕。

  有人能不顧生死的保護她。

  她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一次不行,就兩次。

  兩次不行,就十次。

  十次不行,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

  只要能提起筆來,就有機會,再次用畫筆畫畫。

  顧星檀強迫自己不去看他,鼓足勇氣,一筆一筆堅定落下。

  容懷宴能清晰看到女子帶著金絲邊眼鏡,認真提筆的側臉。精緻眼鏡鏈輕輕搖晃,她也渾然不覺,只專注於面前的畫。

  珺璟如曄,雯華若錦。

  他的太太,終究會叩開那一條通往浩瀚宇宙,錦繡山河的路。

  不僅僅只是容懷宴的太太。

  更是最優秀的古書畫修復師,顧星檀。

  崑曲茶館內。

  照常被包場。

  仙氣飄飄的長髮美男子點了根煙,渾然不在意場合,與斯文皮相完全不想乾的隨性坦蕩,「眼看著我小師妹和容公子感情越來越好,你就不著急?」

  「我聽說你家那位義父可是挺著急的。」

  程惟楚嗤笑了聲,「你不也喜歡小公主,怎麼不搶過來?」

  「天天聽曲喝茶?」

  周鶴聆沉默幾秒,想到前幾天顧星檀興奮地跟他宣布,她已經可以再次提筆作畫。

  而後吞吐煙霧。

  低低道:「我做不到,讓她重新拿起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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