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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掠過她烏髮間那玉質純淨卻鮮艷至極的海棠血玉髮簪。

  而一襲紅裙的顧星檀,完全沒有被它壓下光芒,被明艷慵懶的面容一襯,血玉越發奪目。

  天生為她而誕生。

  片刻,容懷宴才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給容太太的新年禮物。」

  在場的不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認出這塊玉的容家二叔素來穩重臉上帶著驚悚,幸好禮儀修養浸透骨子裡,忍著沒有驚呼出聲,似是自言自語,其他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這不是老祖宗留下來那塊傳家血玉?」

  「竟然製成了髮簪!!!」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這塊血玉純度極高,種頭又老,傳承了百年,沒有任何一任家主捨得將這塊血玉原石製成首飾或者把件,就用最原始的模樣珍藏。

  已經不能用古董來衡量價值,而是百年世家具有象徵意義、完整度極高的傳家血玉,直接被家主切去一塊,拿去給太太做首飾?

  他們那位雖年輕,卻手段果決,英明神武的家主,就這麼變成昏君了?

  一定是禍國妖妃的錯。

  隨著容二叔痛心疾首的聲音,大家看顧星檀的眼神都變了。

  實不相瞞,顧星檀也還沒反應過來,更不知道這塊血玉代表的意義,她的第一反應是:「是禮物,還是賠償?」

  幫那位有淵源的蘇小姐賠償。

  沒了古董耳環。

  卻送她一支世間已經絕無僅有的血玉髮簪。

  殊不知。

  不單單只有這一支髮簪。

  眼睜睜看到江秘書將三層的沉香木盒子,一層一層揭開,先露出來第二層是一對血玉鐲,第三層是項鍊。

  這一套若是拿出去,都能轟動國際最大的拍賣行。

  真真正正能破世界紀錄最頂級的血玉。

  就這麼被容總輕飄飄地一句話,送給了太太的新年禮物。

  顧星檀光是聽旁邊那倒吸涼氣的聲音,以及時不時傳入耳中關於這塊血玉的來歷,徹底打消了補償猜測。

  誰會用傳家寶當補償。

  容懷宴根本不答容太太那句挑釁。

  反而神色自然地拿起二三層的首飾,動作不疾不徐,如數戴到少女身上。

  冰涼玉質貼在又薄又嫩的肌膚,燈光下,膚白如雪,血玉如火,烏髮如墨,三種極致濃郁的顏色,碰撞出勾魂奪魄的靡艷風情。

  容懷宴眸色透著清冽的沉靜——

  望著佩戴了這套他親手設計的血玉首飾,美貌越發招搖的容太太。

  這才是顧星檀,張揚無忌,光芒萬丈。

  有長輩皺眉不贊同道:「這是容家傳家血玉,百年以來都是家主繼承保管,如今送給一位外姓女子,這不妥吧?」

  大家都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說是不妥,實則就是不配的意思。

  重點還是家主為了一女子,還將血玉切割做了首飾。

  簡直痛心疾首。

  偏偏之前被容懷宴殺伐果決,不念親情,連親生父母都不怎麼念及的手段嚇到,雖然心有不滿,但是也只敢這樣側面提醒。

  容懷宴眉目平靜地牽起顧星檀垂落在裙側的縴手,聲線沁著不容置喙的清冷,徐徐道:「這是我太太。」

  「是容家的女主人。」

  「天底下所有奇珍異寶,她都配得上。」

  ……

  直到宴會結束,顧星檀都有點不在狀態。

  黃昏初至,小樓畫室內。

  她望著畫架。

  一小時前,被容懷宴握著手,一下一下描繪出來的綿延雪山,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來宴會上那句近乎宣告主權的話語,以及早晨那條微博。

  真的只是給予『容太太』的尊重嗎?

  素來膽大的顧星檀,卻不敢問出口,因為無論哪個答案,好像都不是她想要的。

  這時。

  容懷宴端了盆清水進來,將顧星檀那雙塗滿了油畫顏料的手泡了進去,神色自若道,「還在欣賞你的作品。」

  『你的』這兩個字重讀了半分。

  畢竟顧星檀之前理直氣壯的將容懷宴握著她手畫得畫,統統列為自己的作品。

  白色的顏料在清澈水裡暈染開來,兩隻血色玉鐲滑落至雪白皓腕,交疊洗手時,不經意發出清而脆的碰撞聲。

  顧星檀乍然清醒,條件反射地反駁:「我沒!」

  對上容懷宴那雙似笑非笑的雙眸,顧星檀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聽到他剛才的話,果斷岔開話題,視線不經意瞥到半開房門,外面的走廊。

  若有所思地提了句:「今晚住你在小樓的房間?」

  相較於前院那間屬於容懷宴的臥室,顧星檀對他真正幼年時期的生活環境更感興趣。

  容懷宴略一停頓,原本清若寒泉的眸色剎那間染上濃濃暗色。

  僅僅一瞬,卻被顧星檀捕捉到。

  下一秒,他輕描淡寫道:「夜裡冷,小樓里沒暖氣。」

  聽得出容懷宴的拒絕,顧星檀抿了抿唇,沒有強求。

  每個人都有秘密。

  她也有不是嗎。

  顧星檀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問容懷宴那個問題了。

  當深夜似夢非夢之時,忽然感受到極重的壓迫力,穿透夢境,直逼她的靈魂深處。

  朦朧間睜開雙眸,就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清晰看到眉目俊美的男人懸在她面前,微微偏頭,臉頰便能觸碰到他修勁有力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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