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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酷帥有型的何大律師只要提起他的小馬車,就會立刻變身呆萌暖老爸,被他的同事各種調侃。

  我們的媽媽則早早開始手工縫製嬰兒小衣服,因為不知道是男寶還是女寶,所以粉紅粉藍各縫了多件。

  何老師更是連學校的合同期一到,就拒絕了再次返聘的邀請,一心一意在家等著做爺爺,每天換著法子研究湯水,把原本瘦成一道閃電的若素養成了白白胖胖的小豬。

  這一切,都是這個世界對於小馬車滿滿的愛。

  但所有的愛,現在都是痛與不甘。

  我和何歡陪著若素,沒有回家,直接去了風安堂。

  原本幾家醫院都要求若素立刻住院,但若素卻堅決不肯。

  所有的醫生都態度堅決地要她立刻引產,但她和我們都無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絕望之中,封信成了我們的救命稻草。

  封信正好在醫館,他仔細為若素做了檢查,雖然他面上一向表情不驚,但越來越熟悉了解他的我,卻仍然感覺出了一絲凝重。

  我的心持續下沉。

  他沉吟著沒有開口,一直盯著他的若素突然說:「就算你也和那些專家的判斷一樣,我也不會引產的!小馬車是健康的,我也沒問題!」

  何歡從身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的頭摁在自己的懷裡。

  何歡一字一句地對封信說:「我相信你的醫術!封信,我要保大人,如果若素有危險,我就算打昏她也會送她上手術台!」

  聽聞此言,一直強作鎮定的若素終於崩潰,她拼命地在何歡懷裡掙扎著,卻沉默著不哭出來。

  我看著心如刀絞,叫著若素的名字去拉她的手,卻發現何歡捂著若素的手,在指縫裡流出了鮮血來。

  若素咬了他。

  她終於撕心裂肺地哭出聲來。

  「我要小馬車,我要小馬車……」她的哭聲讓我忍了一路的眼淚也終於傾盆而下。

  我不知道這噩耗該如何向家裡的長輩們傳達。

  在這混亂的場面里,封信毅然站起來拍了拍何歡的肩,他的聲音清越有力。

  「沒有那麼糟。」他把這句話重複了兩次,「你們先不要急,事情沒有那麼糟。」

  他的話,在這樣絕望的時刻,簡直如同神音。

  我幾乎聽到了何歡和若素心裡,那種瀕死時突然獲得一口喘息機會的感激涕零。

  「你們先回去休息,晚點兒我想帶我爺爺去一趟你們家,請他一起診斷一下。」他說。

  送走了若素和何歡,我關上門,小聲歡呼著撲到封信的懷裡。

  我用臉在他懷裡蹭來蹭去,把未乾的眼淚蹭了他一身。

  隨著我們的關係越來越親密,我對他的膽子也開始大了起來,但此刻我卻不是因為其他,而是滿心充斥著對妹妹絕處逢生的感激。

  我又哭又笑口不擇言地說:「我就知道那些醫生不靠譜!封信,你真是神仙!」

  一個人鬧了半天,卻沒聽到回應,我奇怪地抬頭一看,封信只是靜靜地低頭看著我。

  他說:「哪裡有人是神仙?無論中醫西醫,治病救人,從來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對若素的情況判斷,和那些醫生,其實是一樣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他懷裡直起身子,面對面地看著他的臉。

  我在努力判斷他是什麼意思。

  封信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澀,但並不悲傷。

  他把手放在我的頭頂上,輕輕揉了兩下,像對一個孩子一樣輕言細語。

  「安之,如果我對若素的救治出現了意外,你從此以後,該如何面對我?」

  像是在說一件很輕巧的事情,但我的眼前,卻瞬間金星亂冒。

  我從未想過這種可能。

  如果若素或者小馬車出現了意外,我面對救治者封信,此刻的感激,是否會化為滿腔的仇恨?

  最好的結果,或許也是逃避,永不再見。

  那麼,我和何歡,都第一時間想到把若素帶來給封信,那一刻,我們對封信的心,是不是就已經存了只許他勝,不許他敗的信念?

  那一瞬間,我突然回憶起了封信曾經對我說過的他媽媽的故事。

  他的媽媽,死於某種急腹症,但最後出手救治的,是他的爺爺。

  從此後他的爸爸破門而出,丟下他和妹妹,視爺爺如世仇。

  至今無法和解。

  也是那一瞬間,我醍醐灌頂般懂得了,在媽媽出事後,封信仍然接過爺爺的衣缽,走上了醫生這條路,是多麼偉大而孤獨。

  這一身白衣,如死般寂寞,他赤足而行,腳下血蓮盛放。

  哪怕千百步的成功,只要有一步失敗,就可能被荊棘刺穿心臟,萬劫不復。

  24.那你是接,還是不接?

  封老爺子面色嚴峻,摸著長長的白鬍子,在何老師家的客廳里反覆踱步。

  我的父母,何老師夫婦,何歡和若素,都一齊眼巴巴地看著他。

  急性子的何老師首先按捺不住,跳起來拉住了老朋友的袖子。

  「你這老頭,是好是歹你給個痛快話,我受得住!」

  何老師因為愛好古玩的關係,和封老爺子多年私交甚篤,兩個老人平日裡經常如頑童般拌著嘴相愛相殺。但何老師卻不止一次對我說過,若論醫術,他的心裡封老爺子那是絕對的神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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