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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是惹到將領,就算是惹到普通的雌蟲,被捂起嘴丟到天嶼山外誰能知道呢。

  「安塞爾!安塞爾!」

  一道焦急的呼喚在雄蟲堆中炸開。

  如摩西分海,雄蟲們齊齊後退半步,讓自己和這隻大膽雄蟲的雄蟲劃開界限,別叫人當成是他們喊的。

  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安塞爾腳步一頓,他停下來,目光微轉看到了一隻略顯狼狽的雄蟲。

  雄蟲昂貴的定製西裝濕透了,金貴的羊毛材質洗滿水後沉甸甸地掛在身上,皮鞋丟了一隻,僅存的一隻鞋子上也滿是淤泥,他臉色蒼白,髮絲凌亂,被凍得鼻尖發紅,縮著肩膀看著安塞爾,在安塞爾冷淡的注視下,他嘴唇微微抖動著,又小聲叫了一聲:「安塞爾。」

  安塞爾轉過身:「蒙濠。」

  自打在林土星那一面後,安塞爾是第一次見到蒙濠。

  帝都不大,安塞爾後來也回到帝都生活了一段時間,但巧合的是,他從沒有見過蒙濠。

  蒙濠激動地發抖,他想說些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唐突,安塞爾和那一次見面看起又不一樣了,看起來威風凜凜,聽說是星雲團的高級將領,在天嶼山有著說一不二權力。

  安塞爾等了幾秒,見蒙濠始終不說話只是不住發抖,就和身邊的衛兵說:「給他一張毯子,還有衣服和鞋。」

  說完,安塞爾就離開了。

  他對待蒙濠的態度就像對一個不太熟悉、卻又曾經有過那麼點交集的陌生人。

  蒙濠望著安塞爾的背影紅了眼睛,他周圍的雄蟲們卻一反剛才避之不及的態度,朝他圍了過來。

  毯子和衣服!

  太陽快下山了,山裡的夜晚會很冷,這裡的雄蟲還都穿著濕透的衣服,平常隨處可見的東西在此刻異常珍貴,雄蟲們向蒙濠投去艷羨的目光,不知道這隻雄蟲走了什麼狗屎運。

  雄蟲們心思細膩,毯子和衣服只是那位將領交待的,簡單的一句話背後,暗示了安塞爾和這隻雄蟲有交情,這裡管事的軍雌見此定然會優待這隻雄蟲。

  雄蟲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著蒙濠,暗自打探蒙濠和安塞爾的關係。

  蒙濠眼圈微紅,吸吸鼻子,他和安塞爾的地位徹底倒轉了。

  安塞爾足夠寬宏,他不僅沒有為難蒙濠,反而給予蒙濠照顧,在山林的寒夜裡,一張毯子的價值可想而知,也許那對現在權勢滔天的安塞爾來說無足輕重,卻是能夠讓蒙濠在天嶼山過的更舒服的保障。

  這份仁慈像一個巴掌打在了蒙濠臉上。

  當初安塞爾嫁給他的時候,他甚至不必給予安塞爾什麼照顧,只要不理安塞爾,安塞爾都會過的很好。可他沒有那麼做,他用最卑鄙頑劣的手段折辱安塞爾,只為了討好另一隻地位高於他的貴族雄蟲——萊多麗家族的阿爾傑。

  而阿爾傑呢,也不過是皇室的走狗罷了。

  現在來看,阿爾傑為討好皇室,而設計莫寧翊的行為現在看起來那麼好笑。

  比他討好阿爾傑還好笑。

  陸鳴寒為了幫莫寧翊復仇,摧毀了萊多麗家族,如果阿爾傑知道,後來陸鳴寒不僅成為了皇室的座上賓,還入主掌權議會,甚至連當時被皇室算計到精神力盡毀的莫寧翊,也重新坐上了第一軍團上將的位置,阿爾傑一定會氣得從墳里跳出來吧。

  在這場權力的爭奪中,每個人都是一顆棋子。

  阿爾傑為討好皇室傷害莫寧翊,蒙濠為討好阿爾傑傷害安塞爾。

  報應來的比想像中還快,皇室倒台了,阿爾傑死了,蒙濠淪為難民,而在之前那場權力傾軋中只能算作炮灰的安塞爾,卻站在了權力高峰。

  多麼諷刺啊。

  蒙濠看著自己皮鞋上的污泥。

  他曾經像個泥潭,足夠溺斃安塞爾,安塞爾在他這裡生不如死,苦苦掙扎。

  可如今,對安塞爾來說,在他那裡的那段不光彩的經歷就是一滴泥點,都不用甩,風乾了就掉了,雄蟲們非但不敢因為那段經歷輕視嘲諷安塞爾,反而都小心翼翼地低著頭,生怕安塞爾看見雄蟲想起那段經歷而發怒。

  安塞爾對他從沒有愛,恨也早都沒有了。

  你出門的時候踩到一灘泥,弄髒了皮鞋,難道你會去恨泥潭嗎?

  蒙濠忽然想起來,他去林土星找安塞爾那天,陸鳴寒曾告訴他要對雌蟲好一點,蒙濠後來就很少打罵他的雌君和雌侍,心情好的時候還會有精神力安撫他的雌蟲們。

  雌蟲真的很好哄,蒙濠只是對他們展現出一點點善意,當洪水襲來時,他的雌蟲就伸手把他從巨浪中拽了出來。

  冥冥之中,蒙濠仿佛參悟了什麼,他似乎認識到自己為什麼能在這場災禍中活下來。

  他望向山頂的蟲母神殿,朝著神殿的方向雙膝跪地,誠心懺悔著他的罪行。

  ——

  巡查完營地,返回山頂時,安塞爾身邊的米小多大大咧咧地問:「剛才那雄蟲是誰啊,很熟嗎?」

  安塞爾說:「見過幾次,不太熟。」

  米小多點點頭,他揪著骨翼上的雜毛:「方才還有蟲問我,用不用安排個單間給他呢?」

  安塞爾覺得有趣,明明是他的事情,手下卻不敢直接問他,反倒去問米小多:「怎麼不來問我?」

  米小多說:「你看著凶唄,我多平易近人啊,我可是星雲團最受歡迎的將領,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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