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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讓姚瓊英驚訝的是,徐彥洹身上沒有一丁點和自信或者朝氣沾邊的特質,他個子很高,卻瘦得有枯槁之勢,面色蒼白髮灰,眼神也死水無波,全然不像只有十八歲的少年人。

  姚瓊英說:「聽說他爸是個賭徒,想必他和他母親這些年過得不容易。」

  聽到這裡,俞心橋吞咽一口空氣:「那您、當時對他說了什麼?」

  「看他那個樣子,我還能說什麼?」姚瓊英嘆氣道,「他和你一般年紀,我也是當母親的,沒那麼狠的心。」

  姚瓊英只問徐彥洹是不是拒絕了俞心橋,得到肯定的答覆,姚瓊英打點他幾句,讓他既然拒絕了就別再和俞心橋聯繫,以後各走各的路,不要再彼此耽誤。

  「他答應了?」俞心橋問。

  「沒有,他不答應也沒否定,什麼都沒說。」說到這裡,姚瓊英又開始生氣,「去年你又跟他聯繫上,還說要跟他結婚,我才明白過來,難怪這小子當年不答應!」

  俞心橋:「……」

  後來,俞心橋還從姚瓊英口中得知,當年他們一家人出國之後,俞心橋之所以沒和父母一起住,是因為知道了姚瓊英去找過徐彥洹的事,覺得姚瓊英多管閒事,和她賭氣。

  但六年裡還是常有走動,逢年過節也會和父母在一起。本來一家人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結果俞心橋剛回國就仍下一枚重磅炸彈——我要和徐彥洹結婚。

  弄得姚瓊英火冒三丈,在電話里斥道:「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就別認我這個媽了!」

  俞心橋沒理會,通知到位,就直接把電話掛斷。

  因此,造成失憶的那場車禍,反而成了俞心橋和父母之間的破冰契機。

  讓人不得不感嘆,人與人的關係,過去和現在的聯繫,有時候就是如此奇妙而不講道理。

  聊完回到房間,徐彥洹打開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

  主要是徐震那邊的事情。俞含章也擔心後續俞心橋再受牽連,向徐彥洹了解了當年將徐震判刑的案子,提醒徐彥洹多加關注徐震的動向。

  雖未點明,但二人心照不宣的想法是,想辦法再把徐震送進去。

  忙完合上電腦,抬頭便對上俞心橋定定看向他的一雙眼睛。

  「怎麼不睡?」徐彥洹走向床邊。

  俞心橋側臥在床上,拍拍身邊的空位:「在等你啊。」

  徐彥洹便脫去外衣,躺了下來。

  從早折騰到晚,兩人都有些疲憊。然而六年前的思緒一旦被牽起,便再難收回。

  還記得當年最後一次見面,俞心橋左手包著紗布,於是徐彥洹握住俞心橋放在床單上的手,對著光舉高:「你的手,現在沒事了?」

  「沒事呀,就破了點皮,腫了幾天。」俞心橋如實交代,「當年早就能拆紗布了,是我不肯拆。」

  「為什麼?」

  「……為了讓你心疼。」

  兩人之間最後的隔閡消除,俞心橋變得和從前一樣坦蕩。

  雖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偏頭看向天花板,俞心橋心說這酒店品味不錯,吊頂挺好看的。

  不多時,察覺到一片柔軟皮膚覆上來,悄悄瞥眼偷瞄,是徐彥洹側過身,湊前,唇貼在他手背上。

  接著是手指,從指尖到關節,吻輕得像羽毛輕撓。偶爾鼻尖蹭過,溫熱吐息似微風拂過。

  心臟一霎狂跳,俞心橋看著徐彥洹隨著呼吸微顫的睫毛,和那近乎虔誠的神情,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發酵。

  徐彥洹珍惜一個人,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親完一隻手,俞心橋還是心癢,腆著臉把另一隻手也伸過去:「這隻手雖然沒受傷,但也很……受罪。」

  徐彥洹笑一聲,托住他右手,在手背落下一吻。

  接著伸臂摟腰,俞心橋整個人被往懷裡一帶,徐彥洹靠過來時,他剛好抬頭,微張的唇立刻被封住。

  他們在初遇的潯城,接了一個跨越六年的吻。

  微苦的,到後面才泛起甜味。讓最怕吃苦的俞心橋淚溢出眼眶,混合咸澀,變成五味俱全。

  就像他們經歷過的一樣。

  吻畢,徐彥洹捧著俞心橋的臉,說:「沒事了,別哭了。」

  俞心橋覺得動不動就哭好丟人,閉上眼睛不和他對視:「不、不哭了。」

  再度平復心情,俞心橋抬手揉了揉眼角,問:「去年我們重逢的時候,你真的以為我要報復你嗎?」

  「嗯。」徐彥洹說,「是你說的,你很記仇。」

  俞心橋心說你記性真好:「……你見過這樣報復人的嗎?」

  想起發生在餛飩店的草率求婚,徐彥洹笑了聲:「沒見過。」

  「那你倒是敢答應,不怕我真報復你?」

  「為什麼不敢?在答應你的那一刻,我已經做好被你處置的準備。」

  徐彥洹看著俞心橋,「大不了,死在你手裡。」

  俞心橋知道,徐彥洹口中的「死」,意為傾其所有,毫無保留。

  當時他是把自己捆在絞刑架上,等待俞心橋的審判,無論俞心橋要給他什麼樣的懲罰,他都照單全收。

  哪怕他其實不欠俞心橋什麼,他只是想保護俞心橋,只是把希望留給未來,想等到羽翼豐滿的時候,再重新靠近。

  一天內經歷數次大起大落,俞心橋發現自己還有淚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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