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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夫人並不喜正院那位,可謂是厭惡,見面就掐,如今更是時常託病不去請安。父親已經委婉地暗示過他幾次。

  這不像她。

  類似的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了。夢裡的自己他覺得跟平日裡的自己區別不大,可夢中的雲遙跟現實中的她變化卻非常大。讓人琢磨不透的是,雖二人性子略微有些不同,可他仍不覺得這是兩個人,總覺得還是同一個人。

  或許,他做的這些夢並非真實,而是自己虛構的吧。

  只是不知為何自己竟會在夢中把她想成這樣的模樣。

  「夫人,您剛剛竟然稱呼那鄉下人為哥哥,若是此事被長公主知曉了,肯定要訓斥你!」海棠說道。

  雲遙頓時慌了神,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我一時口誤,叫習慣了。」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剛剛不是說了麼,長公主才是我母親,鄉下的那戶人家不是,你別在母親面前亂說話。」

  謝彥逍冷了臉。

  這丫鬟著實過於放肆了。

  當初在府中時就不老實,好在夫人早早打發了她。

  還有,平日裡夫人對那顧家人頗為重視,時常提起,且為她養父尋了不少農書。怎得在夢中她對這顧家人多有貶低之意。

  「我累了,你們都退下吧。」雲遙道。

  等人都出去了,雲遙去了床上,扯過來被子蒙住了頭。

  謝彥逍動了動腳,他發現這次他能在屋中活動活動。他好奇地打量著夢裡的一切。屋裡的陳設有一些不同,屋外更是不同。此刻看著這些盛開地嬌艷的牡丹花,竟覺得格外刺目,還是種些綠色的蔬菜順眼些。

  那些個愛嚼舌根的僕婦仍聚在一處嘀嘀咕咕說著主家的事兒。

  之前的一次夢中,下人們也是這般放肆。現實中,夫人早早打發了這些不聽話的丫鬟和僕婦,夢裡的她性子似乎軟弱了些。

  謝彥逍想出去看一看,他發現自己出不了屋,只能在裡間活動。

  這時,床上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謝彥逍懷疑自己聽錯了,朝著床邊走去。

  離得越近,聲音越真切。

  走到床前,隔著床幔,他聽到了細微的抽咽聲。那聲音不大,聽在心裡卻讓人的心如被針扎了一般。

  這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她躲在床上就是為了哭嗎?

  她為何會突然哭了起來?還哭得那麼傷心,那麼委屈,那麼……小心翼翼。她是這院子的女主人,想做什麼不能做,怎得這般受掣肘。

  是因為剛剛那公主府來的丫鬟的提醒,還是因為……他剛剛的話?

  謝彥逍心上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雲遙哭了許久哭聲才漸漸停止,她掀開床幔,把春杏叫了進來。

  「夫人,您怎麼哭了,可是誰惹您不高興了?」

  雲遙搖了搖頭,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瓮聲瓮氣地道:「我沒事,你別跟旁人說。我有件事想讓你去做。」

  「好,夫人您說。」

  「你讓你爹打聽打聽,我哥哥什麼時候來的京城,來京城做什麼。」

  「您是說……顧家公子嗎?」春杏問。

  雲遙點頭,她眼眸微垂,小聲道:「我想……我想見見他,偷偷見,不能讓人知道。」

  春杏問:「您是怕長公主知道了不高興嗎?」

  雲遙點頭,小聲道:「母親最煩我提我在顧家的事兒,一提她准不高興,我不想惹她不高興。」

  「那您跟世子說一聲?」

  雲遙抿了抿唇:「我十天半個月的見不著他,他也不會幫我的。他本就瞧不上我,說不定跟旁人一樣也瞧不起我哥哥。你沒看到麼,他剛剛臉色那麼難看,想必定是生氣了。」

  春杏見雲遙又哭了,連忙找了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

  「夫人,您別哭了,我這就去找我爹,一定讓您跟顧公子見一面,也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雲遙臉上帶淚,笑著點了點頭。

  謝彥逍再次從夢中驚醒過來,額頭上滲出一層汗,整個人如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想到夢中那個情景,他突然明白了她。

  她不是瞧不起養了她十幾年的顧家,而是太過思念和重視,反倒是不敢親近,生怕此舉會惹惱了長公主,惹惱了他,被整個都城的官宦之家笑話。

  如今的她雖然渾身帶刺,不懼流言,不懼長公主和他,但她身上似乎還有夢中之人的影子,同樣的良善。

  究竟哪一個她才是真實的她?

  這夢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總覺得夢裡出現的人不是他,又是他。這些事情雖然他只是旁觀,卻又像是真的經歷過一般。

  忽然,謝彥逍覺得腦子疼了起來,他抬手按了按。

  頓時腦海中浮現出來一些並不存在的場景。比如,他竟看到海棠給他下藥,試圖爬上他的床。這怎麼可能?海棠已經被蘇雲婉毒死了,她只可能存在於剛剛的夢中。

  再比如,剛剛一閃而過,雲遙故意灌醉他、引誘他。

  這就更不可能了!他們二人之間每次都是他主動,她從未主動與他親近,甚至有些躲著他。她想親近他何須灌醉他,只要她想,她一個眼神,他又怎會不應。

  更可怕的是,他竟覺得是真的。雖只是一閃而過,此時仔細回想,每一個細節他都能看得清楚。雲遙的小心翼翼,雲遙的眼神躲閃,雲遙在他身下的柔弱可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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