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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遙瞥了一眼海棠的神色,道:「雖說她是府中的丫鬟,但也是個人,有自己的想法,不如咱們問問她究竟想跟著誰?」
聽到這話,海棠眼睛頓時亮了。
「海棠,你自己說你願意跟著誰?你可想清楚了。」
海棠本就不是自願跟著蘇雲遙的。跟著蘇雲遙有什麼前途,還天天讓她幹活。她當然想跟在婉姑娘身邊,說不定婉姑娘將來入了宮她也能一飛沖天。
「我一直都是婉姑娘的丫鬟,只是婉姑娘借給你的罷了,現在侯府也不缺伺候的人,用不著我了。」
目的達成,蘇雲遙笑了,她也懶得再與這幾個人說話,接著起身,理都未曾理眾人,轉身離去。
天氣寒冷,走在橋上瑟瑟冷風吹了過來,正如同她前世嫁人之後走過的路,孤獨而又淒冷。
正這般想著,身上卻突然一暖。
蘇雲遙側身看了一眼身側之人,是謝彥逍。他不知何時跟了過來,還把身上的狐裘披在了她的身上。見她轉身,抬手給她繫上了帶子。
蘇雲遙低頭看了一眼謝彥逍的手,這雙手修長而又骨節分明,指腹上有些老繭。她知道這是常年習武留下的,他從未上過戰場,但卻從未懈怠,每天都要在院子裡晨練。
這雙手是拿慣了刀劍的,沒想到還挺靈活的,三兩下就把帶子系好了。
蘇雲遙抬眸看向了謝彥逍,謝彥逍的神色一如往常,肅著一張臉不知在想什麼。他們倆還沒走遠,蘇雲婉還看著呢,他就敢這般做,就不怕蘇雲婉吃醋?
她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四皇子正笑著,側頭跟蘇雲婉說著什麼,蘇雲婉神色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
見狀,蘇雲遙微微一笑,故意挽上了謝彥逍的胳膊。
「謝謝你,夫君。」
謝彥逍身子微微一僵,沉聲道:「莫要為了好看就穿這麼少衣裳。」
蘇雲遙愣了一下。
所以他剛剛盯著她的衣裳看是因為覺得她穿得好看,而不是顏色太俗?至於話里的其他意思,她全當沒聽到。
「多謝夫君誇讚。」
謝彥逍皺了皺眉,他何時誇她了。
「彥逍倒是寶貝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四皇子輕嗤一聲說道,「不過,我這表妹雖是土了些,但長得還是挺好看的,滿京城也找不出來一個比她更好看的了。」
說罷,他瞥了一眼蘇雲婉。
他一直都喜歡蘇雲婉,但也知曉她與謝彥逍的親事。後來謝彥逍娶妻,主動放棄了蘇雲婉。如今他與蘇雲婉也馬上要成親了。
蘇雲婉回過神來。她剛剛竟然在嫉妒蘇雲遙。不,她不能這樣做。如今她已不是長公主的親生女兒,只是個養女,從天上跌落到了泥土裡。
好在四皇子對她情根深種,又有母親在皇上面前極力爭取她才能跟四皇子定親。萬一失了四皇子的寵愛,她將萬劫不復。她不能再失去這一門親事了。
蘇雲婉壓下心裡的酸澀和嫉妒,拿起來帕子抹了抹眼睛,哀戚地道了一句:「哎,終歸妹妹才是親生的,而我……」
四皇子頓時不敢再夸蘇雲遙,轉而安撫蘇雲婉。
待遠離了湖邊,蘇雲遙就把手放下了,臉上也沒了笑。
「世子且去忙吧,我去女眷那邊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謝彥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上面仿佛還殘留著淡淡的桂花香。
「主子,四皇子那邊?」隨從秋武詢問。
謝彥逍瞥了一眼正在湖心亭中你儂我儂的二人,神色微冷,沉聲道:「不用去了,走吧。」
他剛剛已經從四皇子和蘇雲婉口中得到了昭國皮毛商隊的信息,也就沒必要再理會這二人。
蘇雲遙剛走到小花園,還沒到正殿,迎面就走過來一人,是蘇潼關。
「父親。」蘇雲遙朝著蘇駙馬行禮。
往日蘇潼關對蘇雲遙還算和善,今日見著她神色卻有些冷淡。
「嗯。」
「父親特意等著女兒?可是有事?」蘇雲遙問。
蘇駙馬道:「遙遙,雖然婉婉不是我和你母親所出,但畢竟養在咱們家多年,你對她尊重些,以後也莫要再欺負她,當眾說那般難聽的話。」
蘇雲遙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蘇駙馬。無論前世今生,父親算是公主府對她最好的一個人。在母親訓斥她後總是會偷偷安慰她,給她送些東西安撫。他從未因為蘇雲婉的事情跟她紅過臉,現在為何會如此。
「父親,您也覺得女兒欺負蘇雲婉?」
蘇駙馬看著女兒眼底的失望,心裡有些難受,想到剛剛養女哭著對他說的話,他還是狠了狠心,道:「你身份擺在這裡,何必跟她計較?她如今沒了爹娘,也是個可憐人,你莫要再說她不是親生這種話。這些年她沒少替你盡孝,你叫一聲姐姐還是應該的。」
一陣北風吹過,冷得人瑟瑟發抖。不過,再冷也比不上蘇雲遙的心冷。
「父親,難道我就不可憐嗎?我剛剛出生被一個賤婢偷走賣掉,病重後又被人牙子扔在路邊等死。若不是顧家爹娘把我撿回了家悉心呵護,我怕是沒命活到現在。蘇雲婉在公主府錦衣玉食多年,她究竟哪裡可憐?」
蘇駙馬看著女兒的眼淚,心裡一痛:「我……我……哎,為父不是這個意思。」
蘇雲遙突然明白了什麼。前世父親的確從未因為她與蘇雲婉之間的關係說過她,那是因為她一直被蘇雲婉壓著,也從未當眾說過蘇雲婉一句不是,也從未辯解過,每次也都客客氣氣叫她一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