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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當陳毅站在他面前,毫不遮掩地顯出來自己的卑鄙,他只覺得胸中的恨意滔天,那些暫且壓下的仇怨根本無法消解,只不受控制地瘋長。

  他要殺了陳毅給娘親報仇,要剁下他的每一根手指去謝罪!要毀了他的武功,用最殘忍的方式凌遲。

  劍法愈發犀利,瀟灑自如的劍式里終於刺激出來騰騰殺氣,身後高束的長髮無風自動,多情的雙眼也粹上寒霜。

  陳毅反倒是目的性越強,靜水決就一併出手,揮刀更加霸道。

  終於在相剋的一招上,楚欲心中雜念淤積,身形被逼到石壁上,靜水寬刀從肩頭砍下來,他急忙一躲,肩頭被削下來薄薄的一層皮肉,鮮血很快溢出來打濕衣衫。

  但陳毅的內力已經下一步落下來,他完整承受,五臟六腑都被攪爛一樣。

  眉頭輕皺,沒忍住倒咳了幾聲,草木香溢滿口腔,嘴角滑下來一絲血跡。

  陳毅沒給他時間喘息,在交手時還道:「多年前武林盟主就是我爹,就憑你如今重傷過的身體,還想破了靜水決?」

  楚欲腹中疼痛,反而清醒起來,唇角帶血低笑:「你用的根本不是靜水決。」

  「什麼?」陳毅眉峰微動,招數慢了一排。

  楚欲軟劍立刻纏住他手臂,猛地一拽,筋骨撕裂的聲音從骨縫裡響起。

  「蕭鶴是蕭莊主的爹,你以為,真的是你爹?」

  楚欲此話一出,原只是意在靜水決不夠純正,蕭鶴未能放心傳授。

  沒想到陳毅卻像是被觸到了逆鱗,也奮力用內力強行震開上品,眼底瞬間發紅,靜水刀刃往楚欲脖頸上砍:「楚行之也不過是個叛徒,你還真是深得他真傳,也是個不入流的下作東西!」

  楚欲見他分心,突然闔上雙眸,不再回話。

  對戰的氣流在周身四溢,百步神章,他早就倒背如流,但沒有合適的地方來出手開刃,揮劍研習也只是徒勞,直到方才上品劍鳴,他幡然醒悟。

  腳下一連撤退了數十步,心法和流水劍意的心法並行而出,靴底在落葉里掃出來一抹殘影,銀白軟劍如風如水自如穿行。

  耳邊是陳毅火力十足的刀風,他劍法一改剛才的犀利逼人,身影百步內成幻影一般四處顯現。

  陳毅皺起眉頭,找不准正確的方位,使了群起攻之的刀法跟楚欲過招。

  時間一下被拉長,連楚欲身上的殺氣也不知不覺融化在落葉和劍鋒里。

  上品卻並沒有因為沒了殺氣而不再凌厲,反而將每一次出招的劍鋒都精煉到極致,尖銳而灌注內力的劍鋒刺透陳毅胸前時,靜水寬刀正指向相反的一處。

  楚欲在偏離心臟半寸的地方穿透了胸膛,用力一推,上品劍身再-插-進去幾分,他從後緩緩走進兩步,先出手點了他的穴-道定身。

  然後在陳毅的身後輕聲道:「靜水決,你不配練。」

  「數年前,華山之巔那場比武之時,早就有了百步神章,是楚行之他手下留情,沒對蕭鶴出手罷了。」

  說罷他抽出上品,在陳毅的手臂上擦去劍身上的滴血,走到他面前,天生含情的雙眸站在陳毅面前,像極了郭清婉。

  「父親說,不可害人。」楚欲面上不喜不悲,「但他沒說,不可殺人。」

  「哼。」陳毅從喉嚨里重重嗤他。

  楚欲從交手時就察覺他對靜水決似乎格外敏感,大仇將報,他看著陳毅就像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土匪窩,那場剿匪剩下的殘肢斷臂,那個躲躲藏藏的煙火氣小房子,那些一次次被陳毅毀掉的家。

  眼下卻還要留著陳毅的命來拿洗髓移骨散,於是先手起劍落,先完成了方才的念頭。

  上品銀光一閃,面色無波砍掉了他右手的一根手指:「你好像很在意靜水決。」

  陳毅在如此劇痛下,只是緊緊皺著眉頭,手中還緊緊握住靜水寬刀。

  「與你何干。」他道。

  楚欲突然想起來,陳毅是可以忍受生筋斷骨之痛的,於是一根根砍斷的念頭,隨心所欲變成了利落削去拿刀的那隻手。

  「還想用刀?」他道。

  陳毅臉色大變,額角青筋鼓起:「楚欲!我殺了你!」

  「要不是我能做你的藥引,早在白雲山莊那天你就直接下藥毒死我了。」

  楚欲從懷裡掏出來止血的藥瓶,拋向空中,清透內力運功鋪灑,完整覆蓋在陳毅的斷肢上。

  「你能殺了我娘,」他將上品隨意插-進陳毅的腹部,權當暫時放劍,然後撕開陳毅的外袍將傷處包了起來,「你能殺了我爹。」

  他狠狠將傷口處一勒,陳毅面色青白,縱使能常年忍受生筋斷骨的劇痛,此時也沒能忍住叫出來:「楚欲——你給我,等著!」

  「我們的命在你眼裡,如同草芥。」楚欲繼續緩緩道。

  楚欲將上品□□,鮮血淋漓灑在他的衣服上,他一向不肯沾上一星半點的血跡,這會兒卻半分也不在意。

  揮劍在他臉上也劃下一道,克制住沒去過力砍斷了脖子,只在劃破了臉頰的皮肉。

  持劍的手指在細微的顫抖。

  「我敬你是兄長,沒有對不起你,娘親喜愛你,沒有對不起你。父親,甚至沒見過你······不過我不會殺了你,」楚欲淡淡地笑開,「讓你死太容易了,我要你日日夜夜跪下來贖罪!我還要你心心念念的蕭鶴來親眼看看,他收養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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