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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劉海有些長了,眼底若隱若現有顆淚痣。

  林野愣在原地。

  他顧不上自己在等紅綠燈,直接下車衝進人群,可是那兩個人早就過了街道,林野找了過去,始終沒有找到。

  後面的車鳴笛示意,還有司機叫罵聲,催促著林野回到車上。

  他發動車離開的時候,突然就掉下眼淚來。

  原來有些人錯過了,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了。

  今生,他沒能再見他一面。

  (二)

  自從程游死後,黎湍看了所有的油畫展。

  不為什麼,就是心懷僥倖,想著也許哪一天,他能在油畫展里看到程游,也許哪一天,他真的能走出來。

  黎湍漫無目的的在畫展里走著,余光中瞥到了兩個人。

  那兩個人應該是情侶,情侶衫和情侶帽處處彰顯著相愛,黎湍回頭多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們緊握著的手上。

  黎湍莫名就想到木枝和左歡。

  魏悵然說已經把小月亮交給木枝和左歡了,卻不告訴黎湍他們的消息,只說他們過得很好。黎湍也不再擔心,只是總是會想起來他們。

  想起他們曾經緊緊相擁的樣子,想起木枝是程游給他的寄託,想起自己跟木枝的約定:如果木枝能辦成畫展,黎湍就走出來。

  黎湍終究是想要給自己一個出路的。

  回憶太苦太澀,苦得他這一生都夜不能寐。

  黎湍逛著逛著,走到了最後一幅畫面前,他一抬頭,瞬間僵硬在原地,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程游。

  那張畫,是十九歲的程游。

  他始終是十九歲的樣子,在畫裡鮮活著。他還戴著銀灰色的假髮,捲髮有些雜亂,卻很漂亮,他眼眸里滿是笑意,仿佛從來不曾離去。

  他隔著一張紙,隔著生離死別,隔著人間悲歡。

  衝著黎湍笑了。

  一如多年前的模樣。

  他從未變過。

  黎湍看著程游的那張畫,緩緩的蹲了下來,毫無形象的低聲抽泣起來。

  如果我能辦成畫展,你就走出來好不好?

  黎湍正哭著的時候,一隻橘貓走到他腳邊,仰頭舔了舔他的手指。

  黎湍抬頭,突然覺得那隻貓有點兒眼熟。黎湍抱起那隻貓,橘貓溫順的舔了舔他臉上的眼淚,黎湍仔細一看,發現那是木枝幫他養的那隻橘貓。

  「……橘子?」黎湍試探性的問了問,橘貓立刻***的臉。

  「橘子!」一個人抱歉的跑過來,尷尬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貓。」

  橘子身上還殘留著對方甜甜的信息素,來自Omega的信息素刺激著黎湍的感官。他嘗到了甜味。

  「我叫黎湍,黎明的黎,湍流的湍。」黎湍說,「你叫什麼?」

  「啊?我?」左笑沒想到還個貓還要名字,有些警惕的看了黎湍一眼。

  「我……我認識木枝。」黎湍第一次有些窘迫道,「這是他幫我養的貓。」

  左笑愣愣的眨了眨眼睛,笑得燦爛:「你認識我嫂子啊,我叫左笑。」

  「左右的左,歡笑的笑。」

  「好名字。」黎湍笑了笑,眉眼溫柔的彎下來。

  「誰知道呢,我父親和我爸爸是想讓我們歡笑的。」左笑接過貓,撇了撇嘴,「我哥最近倒是歡了,可惜我不太愛笑。」

  「為什麼?」黎湍望向左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左笑愣了一下,抱著貓跑走了。

  他紅了耳朵。

  (三)

  黎舸花了三年,找遍了燕山山脈的每一個地方。

  他皮膚變黑了不少,身上也多了很多傷口,又一次從山上滾了下來,小腿被拉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猙獰的傷疤現在都沒消。

  就來臉上,也有不少劃痕。

  黎舸原來討厭別人叫自己小姑娘,所以剃了個板寸,跟肖涼在一起的時候,肖涼說黎舸什麼樣都好看,所以黎舸留長了頭髮。

  可是為了找肖涼,黎舸嫌頭髮費事,又剃掉了。

  黎舸找了整整三年。

  始終沒有肖涼的消息。

  黎舸開始找醫院。

  燕山附近的所有醫院,黎舸全都找了個遍,他篩選了所有的信息,只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名字。

  黎舸。

  他的名字。

  黎舸手發抖,喉頭梗塞,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良久,黎舸才問道:「這個人……這個人……他是,他是怎麼回事?」

  護士姐姐眨了眨眼睛,翻了翻病歷,有些寵溺的笑道:「黎舸啊,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啊。他之前是被村裡的人送來的,後腦受了重擊,失血性休克,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就是得了失憶症。」

  「他只能記住一天的事情,第二天又全都不記得。」護士姐姐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我們每天都要告訴他他是誰,你說也奇怪,他什麼都不記得,他就記得這一個名字。」

  「你要找他嗎?」護士說,「他就在我們醫院當志願者。」

  黎舸呼吸急促,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能……」黎舸說,「我能見見他嗎?」

  「你背後啊。」

  黎舸猛地回頭,看見肖涼站在自己身後,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黎舸腿一軟,向後跌坐在地。

  肖涼急忙過來扶著他,關切問道:「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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